意識再恢複時,她聞到空氣裏惑人的香味,清淡熟悉。
她輕聲開口:“是你,對不對?”
站在床邊的顧旭堯看著她,她仍閉著眼,若不是那微微彎起的嘴角,他差點以為自己幻聽。
“是我。”他答,不知怎麼了,聲音也有些低啞。
“你身上的味道總是這麼好聞,”心琪緩緩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昨天我聞到時候,就知道是你在我身邊,所以可以放心地昏過去。”
“原來你厲害到能控製自己的昏迷時間了。”他唇角微揚,略帶嘲諷的笑意仍是溫暖,“世上用同款香水的人很多,你怎麼分得清。”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氣息,然後和香水組成不同的味道,你的我記得,”她看著他,“我鼻子很靈的,我姐說像小狗一樣。”
“豬的鼻子更靈,”瞧見她那原本濕潤的雙唇此刻看來有些幹燥,顧旭堯輕問:“要不要喝點水?”
心琪點頭,但仍不忘抗議:“你才是豬。”
顧旭堯對她的小嘀咕輕輕一笑,往水杯裏插了吸管,湊到她唇邊,免得她受了傷的脖子亂動。
“旭堯哥哥,我生病,你怎麼補償我?”若依眨著眼睛望著他。
“不是我害的。”
“你答應會照顧我。”
顧旭堯瞥了她一眼:“你想怎樣?”
“你現在說,心琪你好美。”她一本正經地命令他。
顧旭堯卻是表情一僵,眉心蹙起:“這麼惡心的話我說不出口。”
氣結。
心琪瞅著那張麵無表情的俊顏,她不肯放棄:“那我說問題,你回答是,比如說,我問‘我現在是不是很美’?你答是。”
“好好休息。”他懶得理她這些古怪主意。
心琪扁嘴,蒼白的小臉堆滿委屈,狼狽又可憐。
顧旭堯瞧見了,眉頭越發緊擰:“問吧。”
“我是否很美?”
“是。”
“我想吃Spruengli巧克力,你明天是否會買給我?”
“是。”
“你是否喜歡我?”
“是——”他一怔,頓時警覺地住口。心頭一震,卻仍是不動聲色。而她竟伸出手來,輕輕觸碰他的臉頰,指尖的溫柔帶著無限眷戀。
他忽而想起,她發燒昏迷之時,也是這個動作。
她說,我好痛,你不要不理我。
他微微側首,躲開她的手,也躲開她在他心底若有若無的撩撥。
他靜靜望著她,眸光一暗:“別胡鬧。”
心琪微微笑著,不說話。
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時,他蹙眉生氣時都覺良辰,他沉默無言都是美景。
顧旭堯站起身,打算暫時離開,讓情緒稍微穩定下來。
見他又要離開,在心琪的眼底滿是不舍,張著嘴想喚他,又因為顧慮太多而開不了口,生病的她連心都變得脆弱,隻能在心裏不斷叫喊著——
別走,別再拋下她,別再讓她獨自一人……不要再讓孤寂啃蝕著她……留下來,別走……
顧旭堯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躺在病床上,雙眸正直瞅向他的心琪,“你想要我留下嗎?”
不曉得為什麼,突然間好像聽見她叫喚著他,但他能十分肯定,她剛才並沒有開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