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支書聽見監測站來了環保局的人,便趕緊過來看了,卻沒想到是個年輕女孩子。
“娃兒,就是你麼?”老支書用濃重的方言問正在整理床鋪的蘇凡。
“大爺,您好!”蘇凡擦去眼淚,忙問候。
老支書看著她哭過的樣子,道:“這裏這麼亂的,今個又不早了,你也別收拾了,我是平川的書記,你到我家先住一晚,明早再過來,你看成不?”
蘇凡愣了下,沒說話。
“你這娃兒,放心,我家兒媳婦在了,你就和兒媳婦一塊兒住,你看呢?”老支書慈祥地笑著。
說實話,這房子也沒法住人,起碼今晚不能住,蘇凡謝過支書,就跟著支書去了家裏,果真隻有老支書夫婦和兒媳婦以及一個上小學的孫子。
農村的夜晚,似乎從八點就開始了,一切寂靜無聲,偶爾有犬吠的聲音回蕩在這山穀間。
支書夫婦見蘇凡一個小姑娘要去河邊住,雖然素昧平生,還是覺得不安全,就勸蘇凡住在他們家裏。蘇凡感謝人家的好意,卻覺得不好打擾人家。
“一看你就是個城裏的娃兒,那個地方,甭說你了,就是俺們本村的人也不喜歡過去,夜裏太滲人了。”支書老伴兒勸蘇凡道,“你是個女娃兒,還是要當點心。”
蘇凡也知道自己在那裏住不是很安全,可是,住在別人家裏。
“那我,我給你們付錢,行嗎?”蘇凡問。
支書老伴笑了,道:“要啥錢麼?家裏的炕大,你一個人又睡不了多大的地方,還跟你要錢?”
“小蘇姑娘,俺們村裏的小學隻有一個老師,學生有三十幾個,你看,要是能行的話,就去學校裏幫忙教教學生?你是個大學生,比俺們的老師有水平。那個監測站,你每天過去看看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去給你看著,你看咋樣?”支書問蘇凡。
到了這時,蘇凡深深感覺到了支書一家人的善良,為她的安全讓她住在家裏,不要她的錢管吃管住,隻是讓她去村學校幫忙代課,而讓她代課,顯然不隻是為了支書自家的孫兒。
從局裏那紙公文把她趕到拓縣,又從縣城扔到這荒郊野外,這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蘇凡似乎已經經曆了自己人生中最難以想象的一段日子。現實的經曆告訴她,生活帶給你的意外,絕對一次比一次重。
對於蘇凡來說,或許,人生的道路就要停滯在這個小山村裏。最壞,也就到這一步了吧,還能怎樣?
於是,蘇凡答應了支書,開始在平川村的小學裏做起代課教師。
農村的生活艱苦,蘇凡卻很快就適應了。孩子們那稚嫩的、渴求知識的眼神,村支書夫婦熱情的招待,讓蘇凡開始漸漸忘卻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當邵芮雪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蘇凡並未告訴好友自己都經曆了什麼,至於家裏的電話,她也隻是撒謊騙了過去。
未來在哪裏,對於蘇凡來說,就如天空一樣的遙遠。而天空,就如那個人一樣的遙不可及。
日子,就這麼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