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流了太多的血,之前流的那麼多血,才是她心裏的珍珠,而現在這點,根本不算什麼,也感覺不到疼。要說疼,疼的隻有心,那股鑽心的痛,從心底裏湧出來,蔓延到了全身,覆蓋了膝蓋上的痛。
返回上清佳苑的路途,似乎顯得很長很長,蘇凡覺得自己快要被這車裏的空氣壓碎了,明明車窗開著,可她怎麼還是覺得這麼呼吸緊張?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急速地看向了霍漱清,卻發現他隻是下了車,根本沒有看她,她捏緊手指,還沒有推開車門,車門自己就開了。
想想也是,世上哪有自己會打開的車門?
霍漱清探身進來抱起她,她想讓他放開自己,她再也無力承受他這麼對她,她寧可他大罵她一頓,卻不願,不願他這樣溫柔!
淚水,似乎一直被積壓在淚腺裏,根本找不到機會流出來。蘇凡蜷在他的懷裏,低著頭。
半夜裏,電梯裏哪有人?
回到了家裏,他一言不發就把她放在沙發上,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醫藥箱,打開來,從裏麵取出棉簽和碘酒。
蘇凡驚呆了,穿著白大褂的他,正蹲在她麵前要為她擦破皮流血的膝蓋消毒!
她趕緊收回腿,道:“不用,不用……”
他卻一把按住她的雙腿,那一雙深邃的雙眸,定定地凝視著她。
看著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的她,霍漱清的心頭,有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難受,他低下頭,一隻手按著她的腿,一隻手拿著沾了碘酒的棉簽,輕輕地塗在她那受傷的膝蓋上。
當棉簽碰到傷口的那一刻,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滴落下來,一顆顆打在他的手背上。
蘇凡沒有覺得膝蓋痛,全部的痛都在心裏。
她對不起他,她不配他這樣對她,她不配!
他的動作輕輕的,也許是因為他不夠熟練,也許是因為他太過小心,這個動作,一直持續了好久好久,好久以來,客廳裏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等到他把膝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就從醫藥箱裏取出一卷醫用紗布給她纏在膝蓋上,一圈又一圈。
處理完膝蓋上的擦傷,霍漱清起身,又取出兩塊創可貼給她貼在額角擦傷的地方。
這丫頭,怎麼非要把自己弄得跟個破娃娃一樣呢?難道你就這麼不珍惜自己嗎,蘇凡?
貼完了創可貼,他抬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蘇凡卻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無聲地落淚。
心裏,除了悔恨就是對他的虧欠,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他期待了那麼多,最後他的希望全被她毀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彎下腰低下頭,口中喃喃。
他猛地抱住她,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前。
“別哭了,好嗎?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乖……”他勸道。
她拚命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沒關係,傻丫頭……”他的手,摸著她的腦後。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她不住地說著。
霍漱清鬆開她,捧著她的臉,擦著她的淚,道:“傻丫頭,這不怪你,程院長和我說過……”
“對不起……”她閉著眼,淚水從眼眶裏不停地湧出去。
“傻瓜,聽我說,好嗎?”他說。
她睜開眼,淚眼蒙蒙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