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覃逸飛來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已經換了人。
他開始給蘇凡打電話,卻沒人接聽。
趕到羅家,大門緊鎖。趕到公司,桌子上卻放著她親筆簽字的辭職信。
蘇雪初,消失了!
蘇凡搬離羅家的時候,江彩樺還在北京,家裏無人,她並不知道蘇凡搬走了。新租房子沒那麼方便,蘇凡隻好帶著孩子住進了一個小旅館,然後趕緊開始找中介租房子。
夜晚回到了旅館,給念卿衝了些米粉吃著,聽著樓道裏那些烏七八糟的聲音,蘇凡開始歎息了。
她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覃逸飛打來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短信也是。
可她不能接聽不能回複,她能和他說什麼呢?他母親都那麼說了,而且都是事實,他還那麼年輕,有著大好的前途,她怎麼能讓他因為她的緣故受人嘲笑?何況,他還有可能是霍漱清的朋友,那就更不能和他有什麼牽扯了。
隻是,她現在這樣,算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嗎?她的離開,或許會把事情弄的更大,萬一霍漱清知道了呢?他隻要聽到她的名字就知道她是誰了。
完蛋了,完蛋了,怎麼辦?
蘇凡開始害怕起來。
難道她要再一次逃到一個別人想不到的地方嗎?難道她的一生就要這樣逃來逃去?
而且,這次和霍漱清那一次不一樣,她要是就這樣走了,要是她真的把支票兌現了,覃逸飛就會知道,到時候也許會和他母親起爭執,她不能這樣做的。而她,更不能像之前想象的那樣,讓他覺得她是個拜金女人。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信?而且,他們又不是戀人,她這麼做,或許會起到反作用也說不定,會讓覃逸飛誤以為她喜歡他。那樣的話,不就更糟了嗎?
這一夜,蘇凡沒有辦法入睡,不是因為周遭嘈雜的環境,而是因為覃逸飛這件事。至於念卿,似乎也沒有平時睡的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吵了,孩子不習慣的緣故。每次孩子扭捏著醒來,蘇凡就抱著孩子哄,半夜三點開始,她就一直抱著孩子坐到天亮。
好像那一次和霍漱清一起住的旅館,也是這樣的,連隔壁的人辦事都聽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這些旅館老板怎麼都是一個腦子,為什麼非要把牆壁弄的這麼薄?是為了省材料還是為了讓男性客人們都感受到那種情潮翻湧的氣氛而接受特殊服務?可是,想起那一晚和霍漱清的經曆,她的身體開始有了異樣的感覺。
到了後半夜五六點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卻好像看見了霍漱清走進來,他的臉上,是她熟悉的笑容,她也不是身在旅館這破舊的房間裏,而是在信林花苑的那個臥室裏。她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他,待他走近了,卻不敢抬頭。耳畔,仿佛是他低低的笑聲。
身上的衣物,不知不覺間就脫離了她的身體。
抬起頭,眼裏是他那墨色的眸子,那眸子裏隻有她,羞澀的她。
他的呼吸,籠罩著她的臉,她的身體就倒在了床上,那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她的眉間,她的脖頸。
清,我愛你,我想你啊,我想你!
淚水,從她的眼裏滾了出去,她低聲抽泣起來。
哭著哭著,她竟然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哭聲,猛地醒了。
臉頰上涼涼的,抬手一摸,是她的淚。
真的是哭了啊!
擦幹淚,她把孩子放在床上,走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水流衝下來的時候,嘴裏卻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她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清,我以為我可以堅強,我以為我可以撐下去,不管怎麼難都可以撐下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想起你,我就變得這麼脆弱?為什麼總是感覺要撐不下去了?清,到底為了什麼?
鏡子裏的她,苦笑了一下。
就算撐不下去,也要撐住,對不對?要是我不能好好堅持,念卿怎麼辦呢?
拿著毛巾擦了下臉,她走出了洗手間。
拉開窗簾,深秋的清晨,東邊的天色已經泛白。
榕城的市花是桂花,每年到了深秋時節,整個城市就沉浸在一片桂花的濃鬱香氣中。此時站在旅館的窗口向外望去,也能看到路邊那一片片的桂花樹上綻放著的精致花朵。她想起那一年國慶假期時,自己曾偷偷跑到這裏來找他,卻最終沒有勇氣去見他。其實,現在又何嚐不是呢?中國這麼大,她能去的地方也很多,卻獨獨來了這座城市,也許,隻有在這裏,才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吧!哪怕是不能相見,卻也總會記著自己和他在一座城市生活。真是可笑的自我安慰!
拉上窗簾,蘇凡躺在念卿的身邊,想著自己該怎麼做。
然而,她還沒離開旅館,就被覃逸飛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