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曾泉和妻子一起繼續朝著之前自己走的方向走去,留下蘇凡一人站在原地。
方希悠回頭看了她一眼,對曾泉微笑著,說自己這幾天跟葉家的廚師學了一道什麼菜的做法,那是曾泉很愛吃的。
“還沒做好,聽說你回來了,我就從廚房出來了,等會兒我再回去做!”方希悠道。
蘇凡聽見了方希悠的話,不禁微微笑了,再度靠著柱子站著,望向幽深的夜空。
“我跟你說過不用做這些事的……”曾泉的聲音裏有毫不掩飾的怪怨,方希悠卻隻是笑了,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讓我進一次廚房也沒關係吧!”
曾泉不語,和妻子一並走向兩個人的住處。
雪花,依舊一片片從夜空落下。
當蘇凡感覺到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角時,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女兒念卿。
“冷嗎?”她蹲下身,搓著女兒的小臉蛋,問。
“媽媽,你在幹什麼?”女兒問。
孩子當然還不會問爸爸在哪裏,畢竟她的生命裏,爸爸出現的時間不長。
“呃,媽媽在看雪!媽媽小時候經常看著天上下雪,等到雪停了,就和弟弟一起去堆雪人,和鄰居家的妹妹一起去滑雪。等到回家的時候,我媽媽就做好了一大鍋熱騰騰的麵條等著我們……”她摟著女兒,望向無垠的夜空。
“媽媽會帶著念念去滑雪嗎?”念卿問。
“嗯!”蘇凡答道。
“去媽媽的家裏滑雪嗎?”女兒接著問。
家?
蘇凡看了下周圍,苦笑了,對女兒點頭。
“等媽媽的家下雪了,媽媽就帶著念念和爸爸一起去,好不好?”蘇凡摸著女兒的頭頂,道。
當視線掠過女兒的頭頂時,蘇凡驚住了,慢慢站起身。
她眼前的,是一位相貌俊逸、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眼裏那微微露出的笑意,讓蘇凡的心頭不禁一熱。
可以理解為友好的笑容嗎?可以理解為對她到來的歡迎嗎?
在曾家這下午的幾個小時,蘇凡的心,就在剛才,由於霍漱清的缺席已經涼到了極點。她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羅文茵來這裏,不來就好了嗎?安安心心地待在榕城,何必來趟這一攤清水,來這個並不歡迎她的家,來打擾別人的生活呢?或許,她此時的到來,就和當初她的出生一樣,都是錯誤。她不該來這裏,也不該生在這個世上。
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卻讓她覺得更加孤獨。
和羅文茵相認以來,盡管她總是和羅文茵頂嘴,可是,心裏還總有那麼一點期待,期待自己可以得到至親家人的溫暖。和母親頂嘴,這不是她會做的,活到現在快三十歲了,她從沒有和父母長輩頂過嘴。或許是因為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蘇家的孩子,便活得小心翼翼,就算心裏再怎麼難過也不會表現出來,生怕自己再一次被家人拋棄。怕啊,怎麼會不怕呢?
那麼,在羅文茵麵前,為什麼她會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蘇凡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靜靜回想著。
據說,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有逆反期,這是成長的必經過程。可是,她的逆反期完全被壓製了,被自己刻意地壓製了。或許,有些事遲早都要經曆,過去應該走的路沒有走,將來遲早會走一遭。那麼,她對羅文茵這個親生母親的反應,就是在重走自己青春少年時代的逆反期嗎?
她苦笑了,都什麼年紀了,還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