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進行過半個月的訓練了,可是蘇凡每次覺得自己的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好一陣子都找不到雙腳著地的感覺,就算是挪著步子,卻總是很難感覺這就是自己的腳在走路。醫生說她這是太久沒有運動的緣故,畢竟她沒有傷到脊椎,運動神經沒有受到傷害,就算是不能行走,或者四肢無力,或者無法控製四肢的行動,都隻是因為沉睡太久的關係,隻要多加練習就好了,當然補充體力也非常重要。所以,每次蘇凡來訓練的時候,都要帶上巧克力。
覃逸飛看著她額頭上那如黃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看著她的頭發沾濕在臉頰上,看著她艱難地一步步往前走著,那麼慢的速度,每一步卻好像都是在用盡全力一樣。覃逸飛的心,一下下騰著,他記得蘇凡以前帶著念卿的時候,念卿在前麵跑,她在後麵追。念卿剛開始跑的時候,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每次他們兩個人帶著念卿出去,就要非常小心地抓著她的手,生怕一轉眼的工夫孩子就不見了。本來他是想抱著念卿的,可是剛學會走路跑步的孩子有哪一個是喜歡讓大人抱的?簡直對運動熱衷的不得了,哪怕是摔得腦袋青皮擦破,也還是要跑啊走啊。那個時候,蘇凡總是追著念卿跑,他特別喜歡看著她們母女兩個在自己眼裏跑來跑去的樣子,那畫麵真的……而現在,蘇凡每走一步路,就要付出這麼大的辛苦,他怎麼能不心疼?
旁邊的人看著她辛苦,可蘇凡是個很執著的人,少一步都不會停,哪怕兩隻手全是汗,哪怕兩旁的欄杆已經因為汗液濕滑的不行,卻還是努力行走著。
想要早一點自由行動,隻有靠自己,蘇凡很清楚。都說人要依靠自己,在康複訓練這種事上絕對是如此,沒有人可以替代她訓練。如果她怕累而躺在床上不動,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這輩子都不能走路,更別說跑步了,即便是站起來,也隻能依靠拐杖。而她絕對不能接受拄著拐杖的自己站在霍漱清身邊!
覃逸飛看著她一步步挪動著,看著她身上的病員服都被汗水滲透,在一旁陪著她,鼓勵著她,他能做的也就是這點了,不是嗎?
晚上的時候,羅文茵過來了,給蘇凡帶了晚飯,覃逸飛就和蘇凡道別離開。
“我還有點事兒要辦,有個飯局要去,我會盡快完了過來。”覃逸飛說完就走了。
羅文茵坐在沙發上,看著蘇凡坐在輪椅上,前麵擺著和她位置合適的小飯桌,看著她小心地吃飯,便問:“逸飛來了一天了?”
“嗯,他早上過來的。”蘇凡道,雖說她的手指運動不靈活,可是她太餓了,總覺得這樣的速度不足以填飽肚子的渴望,有點著急。
張阿姨見狀,趕緊端了板凳過來給蘇凡喂。
因為太餓了,蘇凡也就沒有拒絕張阿姨。
“今天敏慧和你靜姨也來了?”羅文茵問。
“嗯,早上來的,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蘇凡邊吃邊說。
羅文茵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逸飛是不是和敏慧約會去了?”
蘇凡愣了下,看著母親,道:“不知道,沒聽他說。”
羅文茵“哦”了一聲,道:“也不知道這倆孩子怎麼樣了,敏慧也是什麼都不說。”
蘇凡沒有說話,隻是“哦”了一下。
“張大姐,我來喂吧,我想和迦因說幾句話。”羅文茵道。
張阿姨便隻好起身,把位置讓給羅文茵,關上門出去了。
“迦因,你覺得逸飛和敏慧怎麼樣?逸飛沒和你說過他和敏慧有什麼打算之類的嗎?”羅文茵問。
羅文茵從沒給人喂過飯,現在就算是給自己的女兒做這種事,動作也不熟練。
蘇凡覺得母親讓張阿姨出去,就是為了和她聊覃逸飛的事。
“那是他的私事,我問的話,好像不好……”蘇凡道。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難道你不關心他的感情問題?”羅文茵道。
“是不是徐阿姨和您聊什麼了?”蘇凡問。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羅文茵問道。
“徐阿姨以前可喜歡給逸飛介紹相親了,榕城的時候那幾年就老是……”蘇凡道,見母親看著自己,她沒有再說下去,“您想問什麼?”
“沒什麼,迦因,隻是,”羅文茵想開口說,可是蘇凡現在的精神狀態,她也不敢說出來。
剛才覃逸飛在時候,她看得出女兒很開心,當然她也看得出覃逸飛看女兒的那種眼神飽含的深情,絕對不是普通朋友,抑或是關係非常近的朋友……說什麼朋友?男女之間有多少純粹的友誼?說出來都是騙人的!
盡管覃逸飛的眼裏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欲望,可是那種情意,那種深深的情意,那種憐愛,羅文茵怎麼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