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怎麼舍得,怎麼舍得離開他?怎麼舍得離開他啊?
走到洗手間裏,看著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並沒有去貼那個創可貼,蘇凡急了,忙走過去,他卻說“我自己來”。
她的雙手,在空氣中滯住了。
他洗了手,擦幹手上的水,撕開創可貼的包裝,看著鏡子裏的傷口位置貼了上去,可是,一個根本不夠,她也不等他說,就趕緊跑出去拿了兩個進來,看著他一個個貼了上去。
“你,走吧!”他說,卻也不看她,隻是低頭打開水龍頭衝濕了一個毛巾,然後拿起來擦著她嘴角的血漬。
他的動作那麼輕,她的心,更痛了。
“走吧!”他說,“我給小馮打電話,讓他送你出去。”
他說完,把毛巾扔在洗手台上,走出了洗手間。
而很快的,她就聽見他在打電話。
她閉上眼,淚水從眼裏滾了下來,流進她的嘴巴,那麼的酸澀。
自他打完電話,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隻是坐在沙發上,閉著眼。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動著,如他平時思考問題時一樣,她看著他,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房間裏安靜極了,靜的似乎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她害怕這樣的靜,越是這樣靜,她就越是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會成為現實,他,會真的和她離婚!
離婚?她怎麼想得出來?可是,不離婚的話,她該怎麼辦?她寧可就這樣離開,一輩子在心裏記著他愛著他,也好過天天麵對著他而要為自己做過的那些錯事悔恨。
背靠著洗手間的門框站著,等待著馮繼海來了接她走。
可是今天,好像馮繼海動作很慢,怎麼都……
她似乎有些感激他今天來的這麼慢,似乎這點時間,是老天給她的,可以最後和愛人相處的機會一樣。
“這,就是你的決定,是嗎?”他的聲音,飄了過來。
她沒有動,沒有說話,目光,隻是在門上。
他看著她,靜靜站在那裏的她,片刻之後,他起身走了過去。
“回答我,蘇凡,這就是你的決定,離婚,是嗎?”他站在她麵前,盯著她淒楚的臉。
她不敢看他,她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她害怕自己看他一眼就會哭,就會忍不住哭,就會更加心痛。
看著她點頭,霍漱清良久不語,靜靜站著不動。
她的餘光告訴她,他的心情,並不好,他的臉色,當然很不好。
心裏,痛極了,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她不是個好女人,她什麼都幫不到他,反倒還不停地給他添亂,和這樣的她在一起,他能得到什麼呢?
和他分開,她的日子怎麼會好過?可是,如果不分開,他……
靜默,籠罩著兩個人,直到他的一聲長長的歎息打破了這樣讓人恐懼的靜默。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他說出來,蘇凡猛地轉過頭看著他,他卻說不出後麵的話。
他想擁住她,問她,那麼多的愛,那麼多年的情意,都是假的嗎,都是他欺騙自己的一個謊言嗎?可是,他沒有,他隻是被她眼裏的淚花凝固了片刻,就說:“我不會強迫你。”
什麼?他,他,他就,就這樣……
她低下頭,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要流出來,可是,淚水似乎就要立刻滴下來,她抬起頭看著門廊的天花板,看著那上麵的燈,笑了下,道:“好,那,接下來,怎麼辦?是,是直接,直接辦手續,還是,還是什麼?”
他多想上前一步抓著她的手,說,蘇凡,你這個蠢女人,怎麼可以這麼平靜說出這樣的話?你怎麼可以……
可是,他依舊沒有動。
“最近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去辦手續,我會抽空把我們的共同財產列一份給你,你想要的什麼,都可以拿走。還有念卿的撫養權,我們,我們有時間再商量。這麼幾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霍她,而且,當初,當初也是你一個人撫養她的,如果,我們離婚,把念卿給我。其他的,都由你決定!”他說著,心裏像是被一把刀插進去又拔出來,一下又一下的重複著,鮮血不住地流出來,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沒有一絲風波。
她沒有看他,隻是“嗯”了一聲,道:“你忙你的吧!”
他抬腳向前走了一步,她沒有動。
他又走了一步,她還是沒有動。
他以為她會怎麼做?他以為她會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嗎?
他的手,微微動了下,卻還是放下了。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就像是一個穩定的平衡,誰都沒有去打破,整個空氣緊緊地繃著,似乎誰稍稍動一下,空氣就碎了。
而當門鈴聲響起,霍漱清走到門口開了門,事實證明,什麼都很正常。
馮繼海提了一個裝了新衣服的袋子進來,匆匆看了蘇凡一眼,看著她臉色不對勁,卻不好說什麼,隻是問候了一聲就忙把衣服放在沙發上,對霍漱清說:“霍書記,您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