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的態度,讓江采囡有點摸不到頭腦。
他要說什麼?肯定不會是“祝你高升”之類的話,他主動提出和她吃飯,那就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的。對於霍漱清這種重要人物來說,即便是一個小小的午飯,也不是可以隨便浪費時間的。如果沒有目的,他怎麼會來這裏?
“什麼事,漱清?”江采囡望著他,問。
“蘇凡的事,是你自作主張,還是他們指使你做的?”霍漱清直接問道。
江采囡,怔住了,盯著霍漱清。
蘇凡的事?
蘇凡的,什麼事?
那麼多事,她怎麼知道是哪一件?
“或許,我應該換個說法。”霍漱清看著江采囡,“蘇凡從心理醫生那裏得到的治療抑鬱症的藥物,原本應該是讓她的情況好轉,可是,她越來越糟,這件事,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
江采囡,完全呆住了。
他,他,怎麼會知道?
好,他會知道,可是,起因呢?他怎麼想到是藥物導致的?蘇凡本來就神經兮兮的,為什麼霍漱清要去懷疑藥物?難道就是因為,因為蘇凡來到回疆後變得理智了嗎?可是,即便如此,霍漱清也不至於猜測到藥物身上啊!
可是,霍漱清,畢竟是霍漱清,他怎麼會猜不到呢?
“所以,現在她是停藥了嗎?”江采囡道。
“是你自作主張還是他們讓你這麼做的?”霍漱清沒有回答,反問道。
江采囡苦笑了下,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現在還問這些,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霍漱清盯著江采囡,沉默片刻,道:“你,難道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問嗎?”
江采囡,怔住了。
她怎麼會不明白?可是,她不敢往別的方麵想啊!
“蘇凡,是我的妻子,因為我的緣故,她遭受了太多苦難,這是我欠她的。所以,我不會讓這些事繼續下去,我也,不會讓那些傷害她的人繼續逍遙法外。”霍漱清道。
江采囡不語。
“你,和他們不一樣,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相信這一點,采囡。”霍漱清說道。
江采囡低下頭。
一個采囡,讓她的心頭——
房間裏,良久地陷入了沉默。
江采囡沒有說話,直到adam敲門進來上菜,她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聽著霍漱清和adam聊了幾句。
等到屋子裏又剩下兩個人,霍漱清便說:“吃飯吧!”
江采囡還是沒回答他,隻是靜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他。
霍漱清似乎也沒有在意她這樣看著自己,隻是拿著筷子吃菜。
adam的廚師,是榕城直接帶過來的,做的菜是地道的榕城菜,還有一個專門做淮揚菜的廚師。當然,榕城菜也可以算作是淮揚係列的,畢竟江南的菜色都差不多,而且榕城菜的傳播廣度和名氣不如淮揚菜,對於普通食客來說,根本不能區分。隻不過也有自己的風格,最地道的榕城菜,是從南宋的宮廷菜發展而來。南宋滅亡之後,宮裏的廚師逃離,改造宮廷菜,久而久之,幾百年之後,便有了自己的特色,出現了榕城菜這個稱呼。而榕城菜被傳播開來,還是得益於民國時代的江浙富商,以及曆史上著名的那位蔣某人。至於霍漱清一直念念不忘的芥菜餡兒的餛飩,就屬於地道的榕城小吃。這種餛飩的特點是餛飩皮特別薄,幾乎透明,看得見裏麵的餡料。而且,湯頭還要加豬油熬製,味道鮮美至極。今天這飯桌上,就有霍漱清最愛的這道菜,專門做了兩小碗餛飩。
鮮美的湯汁,在江采囡的唇齒間流轉。
她了解霍漱清的一切喜好,自然也就知道這道小吃是霍漱清的最愛,現在和他一起吃,嚐到的,不光是食物本身的味道。
“謝謝你相信我,漱清。”江采囡道。
霍漱清看著她一眼,道:“他們還讓你做了什麼?”
江采囡愣住了,看著他。
霍漱清似乎不打算跟她解釋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問,為什麼這麼咄咄逼人,他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讓江采囡有點無法,心情無法平靜。
她說嗎?還是——
“葉恒是不可能救出來的,我不會讓他逃脫。這一點,你可以回去告訴你父親。至於你們挑撥曾泉和我的關係,這一點,你也可以告訴你父親,讓他好好想一想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霍漱清看著江采囡,道。
他從未這樣冷情,何止是冷情,簡直就是無情,完全無情。
可是,她能指望什麼呢?本來都是互相要置於死地的對手,怎麼可能會溫情脈脈?而這一場鬥爭,早就注定是一場生死之戰了,兩個陣營,不知道多少個家族多少人,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不管最終是誰勝出,曾泉,或者葉家方麵選出來的人,鬥爭,也沒那麼容易結束。
“漱清——”江采囡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