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仿佛又做了一個冗長而破碎的夢,在他的夢中,有銀色的山峰,飄舞的漫天雪花,那是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仿佛所有的事物,都是雪的化身,冰的詮釋。
可是他卻感覺不到冷,他隻覺得孤獨,那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孤獨。
在這個夢裏,他沒有看到譚心,也沒有看到樓大媽,連大爺,他所看到的,隻是無盡的虛空。
如果永遠就這樣沉眠於如此安寧的地方,也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冰雪的遠處,是不是出現了什麼?
那是一條巨型的巨龍,渾身銀色之間,卻又帶著隱隱的碧綠之色,它仿佛是突然由這銀色的空間裏突然冒出來一般,安靜的,沉默的巨龍。
漸漸的,巨龍到了他的眼前,可是,在譚笑眼中,它又是那麼的模糊,宛如隔霧看花般朦朧。
那隻是一個夢幻之影麼?還是海市蜃樓?
可是,它是不是要對譚笑說些什麼呢?關於冰雪的秘密麼?抑或是關於命運的解答?
驀然間,一種奇異的香味不知從何處飄來。
譚笑醒了過來,他的神識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濃濃的藥味。
這是哪裏?
譚笑緩緩地睜開了眼,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比起先前他睡過的宿舍,這房間可謂是高檔殷實了許多,唯有牆上白色凸浮的那個大大的“雪”字,告訴他他仍然身在天雪門。
“篤篤篤篤。”一陣奇怪的撞擊聲傳來,譚笑支撐著爬起來,感到身體一陣虛弱,自己小腹處隱隱傳來鈍重的寒冷之意。
他突然想起那個寒冷的夜晚,他感覺自己沉入冰冷的海底,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譚笑正努力回憶,抬頭看到一位老者從房間一頭的門中走了出來,手中端著一個西瓜般大小的瓷盆,正是譚笑之前在天雪大殿上見過的那位藥長老。
譚笑心中一緊,連忙爬下了床,躬身行禮道:“弟子譚笑見過藥長老。”
藥長老怪目一翻道:“行了行了,你醒了就成。以後你就在我這住下吧。”
譚笑聞言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問道:“藥長老,這是怎麼回事?我師父呢?”
“你師父?”藥長老沒好氣地道,“虧你還記得你師父,他如今已經不要你了。”
“師父他……他不要我了?”譚笑聽得莫名其妙,不知為何,他心底升起了一股悲哀之意,口中喃喃道,“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藥長老也不理他,隻顧自己道:“跟你那三腳貓功夫的師父有什麼好?叫我說,他當師父的不成器,你們當徒弟的也沒一個是好木頭的,也沒什麼可惜的。”
“你說什麼?”譚笑聽他出言如此不客氣,心中微怒,但礙於他是戒律院長老,不好發作,卻非要問出個所以然出來。
“不錯,師兄說的很對,我這個當師父的,的確沒什麼本事。”不等藥長老回答,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胡一和緩緩走了進來。
“師父,你來了。”譚笑喜形於色,忙迎了上去,但覺足下虛浮,竟是舉步無力。
“嘿嘿,胡師弟,師兄我這搗藥搗迷糊了,剛才胡說八道,你可別往心裏去。”藥長老當著胡一和的麵,可不好意思再口無遮攔了。
“藥師兄,我自己的實力,我自己自然清楚,都那麼多年了,我也認了。你也不必忌諱什麼。”胡一和擺了擺手,自嘲般的笑了笑。
藥長老臉上堆起了笑,道:“胡師弟你又在妄自菲薄了,你看看我。”說完他托著瓷盆轉了一圈,接著道,“老哥我不也是在武修一道上數十年來裹足不前嗎?正所謂凡事皆有定數,強求不得的,安之長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