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就宿在了這個山寨。苗人向來沒有漢人那麼重的禮教觀念,也可能是把這三個女人都當做了他的夫人,所以隻安排了一個房間。
帶著她們上樓後氣氛立刻變的尷尬起來,床倒是不小,可是還真的要左擁右抱麼,秋筱雨不得打死自己呀!傻呆呆的站了片刻,趙憶叢走了出去。
一幢幢竹樓隱於黑暗中,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夜色裏充滿了安寧靜謐的氣息。
夜空繁星無數,數也數不清。這天空到底有多大呢?望了許久,心境似乎也開闊了起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慢慢的踱了出來,笑嘻嘻的走近:“怎麼還沒睡覺?”又歎了口氣舉頭望天,突然反應過來,驚訝的問:“你懂漢語,今天為什麼騙我說不知道?”
像個小狐狸一樣的笑了:“我可沒麼騙你,我沒說不會漢語隻是搖過頭而已。搖頭既可以理解為我不懂你的話,還可以理解我不知道在哪裏,還可以理解為我知道但是不想告訴你。你看有這麼多可能怎麼一定是我騙你呢,大官都像你這麼不講理麼?”
啞口無言,絕對的啞口無言。誰說苗人單純,眼前這小丫頭就古靈精怪的可怕,到現在為止自己是處處受製。白天的事更是不敢提了,誰讓自己當時真笑了,而且心思好象也不那麼純淨呢。隻好沒話找話的說道:“怎麼沒看到你父親,他不在這裏麼?”笑容消失了,哈娜道:“他去很遠的地方見女神再也不回來了。”
原來是死了,那豈不是說落雲現在是個自由的人麼?哈娜小臉上顯出一絲憂傷:“我相信他的靈魂沒死,一直在注視著我保護著我,有時我感覺他就在我的身邊。”
一陣風吹過,樹木發出沙沙的響聲,趙憶叢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子,四下張望。哈娜故做深沉的說道:“別找了,除了我誰也看不到的。”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來,銀鈴般的嗓音在夜空久久回蕩。
被她捉弄,趙憶叢都有些習慣了:“你爹真的死了麼?怎麼死的?”哈娜默然了,半晌幽幽說道:“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死了,我問媽媽她總是不說,再問她就傷心的哭,後來我也就不問了。不過我現在知道他是為了反抗壓迫,被凱裏的薩天都殺害了。”
看了他一眼又低聲道:“有一次族裏開會,有個長老對媽媽說:落雲你不要難過了,遲早我們會殺了薩天都這混蛋為你丈夫報仇的,遲早我們會重新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說到這裏時媽媽和很多長老都哭了。我也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了,因為我終於知道父親是怎麼死的了。”頓了一下又道:“恰巧沙麗姐姐看到了我,她就問小哈娜你為什麼哭啊,誰搶了你的糖果麼?我說不是的,隻是心情不好而已。她還笑我小孩子有什麼心情啊,可是她不知道我是真的心情不好了,而且我已經早就不吃糖果了。”
輕撫著她的頭,趙憶叢道:“想不到你小小的人也有這麼多心事。那你平日的歡樂樣子都是假裝的麼?”歎了口氣,靜靜的望著天空。
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哈娜奇怪的問:“大哥哥你怎麼總是歎氣,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到的麼?”指著天空又說:“那是什麼星,好亮啊 。”趙憶叢無限寂寥的說:“每個人都有煩惱,無論多強大的人也會有做不到的事。那顆星叫做紫薇,據說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星,而它是代表皇帝的星,你看他那麼亮,旁邊的星和他一比都黯淡無光了,我是在找我對應的那顆個星星呢?”
歪著腦袋,想了半晌,哈娜有些為難的說:“聽說大地上有很多的皇帝,南詔有皇帝,中國還有皇帝,這星星卻隻有一顆,它到底代表誰呢?”
是呀,到底它是代表誰的呢?人終究隻是一瞬,哪能像星星般永恒,其實這都是人自我安慰罷了。靜了一會兒,哈娜恨恨的說道:“我隻有替爸爸報仇的心願,再也不想看到媽媽哭泣了。哥哥你能教我武功麼?”說著渴望的看著他。
搖了搖頭,趙憶叢和藹的說道:“這個世界武力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凱裏是個大族,會有很多人保護你的仇人,即使會武也很難成功的。何況如果沒徹底打敗他們,凱裏人就會瘋狂的報複,那樣你的族人就會死很多,你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麼?”
聽他這麼說哈娜失望失望之極:“我的族人要是能打過他們也不用躲這麼遠了,難道我就沒機會報仇了麼?”
“怎麼會沒有機會呢,等著吧,沒有人能躲過最終的審判。每個人遲早都會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承受應有的代價。”趙憶叢黯然道:“在我們人生的路上,有時種下花朵,有時扔出石頭,而人生就是無盡的循環,我們會再次回到原來的地方。那時我們可能看見鮮花滿路,也可能被空中的石頭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