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對一個拿二千多工資的打工仔來說，的確是個天文數字，程建有羨慕嫉妒的理由，就連我也覺得高佬做得有些過，但更多的是失落。
不得不承認，高佬是個能力很強的好領導好老師，我從中學到了很多管理和社交的知識，如果他走了，自己也失去了學習的機會。
至於高佬貪汙貨款，應該是關老板拿到欠條，就開始警覺，叫財務核對後才知道，並對高佬私下調查，最後事實才浮現出來。
我沉默了，過了一會才問程建：“老同學，那你說關老板怎麼不報警？”
“傻呀你，高佬和客戶關係那麼好，如果一報警，那不連累到客戶，那對金城的貨源損失有多厲害，關老板是生意人，講究的還是利益，他才不會這樣傻，就低調的讓高佬自動辭職。”
“那周小鳳呢？”
“周小鳳倒沒有聽說辭職，不過我估計高佬一走，周小鳳要走那是遲早的事。”程建說完，又舉杯同我碰杯。
“高佬走後，你猜那一個做廠長？據小陳說，關老板的意思是打算在廠裏提拔上去。”程建隨手丟了幾粒花生進嘴裏，小聲的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這關我屌事，反正不是我。”我鄙視的說道，高佬人還未走，這樣的猜測，是對他的不尊敬。
“說說看。”程建嘿嘿的訕笑，“反正我們閑著也是閑著，猜猜也不過分。”
我皺眉說道：“如果按你剛才說法，我胡亂猜測一下，能做廠長的人選，肯定是部長以上的，我們廠就四個坑機，裱紙，紙箱，出貨，倉庫五個部長，我就不用說了，剛進來沒幾個月，沒經驗，什麼都不懂，第一個哢嚓。你，忠誠度夠有技術，但頭腦反應不夠敏捷，也應該哢……不要動，我是說猜測。”
“獨眼龍不行，隻會拍馬屁，其它什麼不懂，比你還差。剩下紙箱部長和裱紙部長，我看裱紙部長頭腦靈活，說話一套套，又會拍老板馬屁，應該就是裱紙部長，你覺得分析如何？”
我說完，衝著直瞪眼的程建大笑。
程建一本正經的否定：“錯，大錯特錯。”
“你認為你的能力很差嗎？”就在我錯愕時候，程建舉起酒杯，“楊爽，我們也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這麼痛快了，來，不管他，我們喝酒。”
我微怔，然後暢快的舉杯。
自己忙著去上課，程建忙著上班，大家真的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
於是，兩個人暢快的碰杯，灌酒，聊天打屁，夜空中蕩漾著兩人的爽朗笑聲。
事情真如程建所說的那樣，第三天上午，高佬就離開金城紙品廠。
由於行李太多，高佬從朋友那裏借了部五十鈴人貨車來搬行李，我適值空閑，就和高佬幾個老鄉幫忙將搬行李上車。
裝完車，他那幾個老鄉上班去了，我正想走，就給高佬叫住：“楊爽，我們到裏麵聊幾句。”
我走進空蕩蕩的宿舍，高佬遞了支煙給我，自己也抽了支點燃，“楊爽，謝謝你幫我搬行李。”
“高佬，我們客氣什麼，平時你那麼照顧我，我又不是沒長眼睛，現在幫搬行李算什麼。”我說道。
“你有這想法，不錯……我現在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走茶涼，做廠長的時候個個都來拍馬屁，現在落難了就落井下石，連搬行李都沒人幫手。”高佬說道，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他們應該在上班，沒有時間來幫忙。”我小聲安慰道。
雖然知道這理由站不住腳，但看到高佬的失落表情，明知是謊話廢話，也得說出來。
“楊爽，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不能不說，你心地太好，對於你來說，是優點也是缺點。”高佬眼裏的落寞消失不見，灼灼的望著默默抽煙的我，“不怕對你說實話，這次被老板炒掉，我心裏並沒什麼遺憾……在這個廠做了這麼久，油水我肯定撈了不少，到底有多少，我就不說了，至於你那次吃飯說的買部小車，對我而言，是小菜一碟。”
說到這裏，高佬頓了頓，就在我滿臉困惑的時候，說道：“我奉行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楊爽，這個廠我最看好的是你，腦袋靈活又年輕好學，進廠時間不長，但卻出貨部管理得井井有條，這很讓我欣慰，證明我沒有看錯人，你將來絕對是個人物。”
“高佬，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如果不是你，我那裏有這能力。”我不好意思的說道。
高佬擺擺手，“不要謙虛，謙虛就是虛偽，是自己的能力就承認，沒有人會說你傲氣。”
高佬吸了口煙，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再次望向我，正色道，“前天關老板問我，廠裏有沒有合適廠長人選，我第一個就推薦了你，並說出你適合理由，關老板也覺得你不錯，他現在去了香港，可能等他回來就會讓你擔任廠長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