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是看到張少鋒手裏捏的支票,猜測出我受了委屈————哦,應該是侮辱。
在厚街,我在陳靖最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救下她與奶奶,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影子就烙印在讓這個精明幹練的少女心上。
身為集團高層,而且樣貌靚麗秀美,自然是引來不少富家子弟的殷勤追求,但陳靖那少女芳心,是一廂情願的暗許給了我。
這次讓我陪她參加董曉莉生日宴會,就是公開我是好了男朋友的事實,可沒有想到她離開才一會,看到我時,卻是我落寞的背影,她便追了出來。
“楊爽,你這個懦夫,你不是男人,別人的三言兩語譏諷,你就受不了這小小打擊,自卑得落荒而逃,你太讓我失望,我心目中的楊爽,可是不畏強暴大義凜然的男人,不是現在臨陣退縮的縮頭烏龜。”
陳靖站在我身後大聲喊道。
我默一作聲,仰起頭,望著滄邃的天空。
“楊爽——”陳靖走到我身後,突然撲了上來,雙手緊緊抱住我,哽咽著說道,“楊爽,你想過我的感受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我是愛你的,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你還記得嗎,我曾對你說過,你是我的。雖然我知道莫明霞也愛你,但我會和她公平競爭。”
我聽後默然,稍一用力扳開她雙手,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悲戚的精致臉蛋,平時眸子裏透露的精明睿智已蕩然無存,換上的是欲溢的朦朧水霧,那可憐兮兮的神情,差點將我剛硬起的心腸融化。
唉,長痛不如短痛,可別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而害了人家一輩子。
我心裏苦笑著,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平靜的說道:“陳靖,謝謝你的厚愛。但現實就是現實,你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兩條不可相交的平行線,本應在自己的圈子裏安逸的生活。可上天就喜歡開個小小玩笑,讓我們來次莫名的邂逅,讓我嚐試融入你的社交圈子。”
“可惜,我這個山村窮打工仔,沒有這種福份,雖然努力過,卻失敗了。現在玩笑已過,你我就應該重新回到各自的生命軌跡,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著,為了家人,也為了你自己。最後,希望你象做了場夢,將我這種小角色遺忘,謝謝。”
說完,輕拍了一下她肩膀,轉過身,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陳靖回過神來,望著我那荒涼落泊的孤單背影,淚水瞬間湧出,在我身後嘶聲哭喊道:“楊爽,你不敢麵對現實,以為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個懦夫,你是個混蛋,一個超級大混蛋加懦夫,自卑得連愛都不敢愛。”
“楊爽,你以為我很在意你麼?我根本就不稀罕你,一點也不稀罕你。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比你優秀的男人,憑什麼我要稀罕你?嗚嗚嗚……楊爽,你不是人,嗚嗚嗚…”。
我腳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舉步向前走去。
直到我的身影在轉了個彎,消失在陳靖視線裏,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無力的蹲在了地上,輕輕的抽泣著,嬌憐而又無助。
黎正國夫婦和董曉莉幾個人,從後麵急急腳趕了上來,看到陳靖蹲在街道邊,忙將她圍住安慰。
而在街道轉彎處的我,探頭看到了這一幕,才放心的悄悄走了。
畢竟,我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
東莞,這座繁華而又神秘的都市,是有錢人的天堂,而像我這樣的打工仔,又那裏能真正融入這座現代化都市,邊緣人,永遠站在城市的邊緣徘徊。
站在天橋上,我苦笑著仰起頭,將目光投向蒼茫的夜空。
蒼茫的夜空被璀燦的燈火渲染得紅炯炯的,給人朦朧而又飄渺的感覺。
漆漆小山,悠悠漁燈,寂寥,寂寥。
自己這樣算是什麼?想著自己發生的事,低頭望著前方那飄浮的漁火,我喃喃而語。
人成各
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
夜闌珊
怕人尋問
咽淚裝歡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望著深邃的夜空,忽然想到了這首詞,歎了口氣,自己比那個含怨憂鬱而終的才女好多了。
自己到了東莞,從那個懵懂的山村少年,到今天的業務員,又經曆了多少的感情挫折。
曾麗芳、陸嘉琪、黎丹,她們的俏影,在腦海裏清晰的飄過,一種寂寞襲了上來。
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戲,有樂也有悲,世間的酸甜苦辣,都會一一嚐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