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可是真的?”皇貴妃半信半疑地問道。
“奴才哪能騙您啊!”李福安諂媚地笑道,“奴才伺候皇上那麼多年,皇上如何運筆,奴才知道的清楚著呢,那詔書上寫得就是六爺的名字。”
“這倒怪了,”皇貴妃有些不太相信,“昨兒皇上還跟我說,說以後要給我在妃陵第一排修個陵寢,這……。”
李福安腦筋一轉,對皇貴妃道:“您想想,當年乾隆爺立嘉慶爺為太子的時候,不也沒封嘉慶爺的生母令皇貴妃為皇後嘛。”
皇貴妃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皇上現在要是擺明了封您當皇後,或者公布等您千秋後一起葬入地宮,那不就等於對外頭說這未來的儲君就是六阿哥,到時候定會生出一堆事端出來。”李福安信心滿滿地跟皇貴妃道出自己的推測。
“你說的沒錯,”皇貴妃抬起頭瞟了他一眼,又道,“這事給藏好了,別走漏了風聲。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福安大喜道:“那奴才就謝謝靜主兒的恩典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李福安雖然守口如瓶,但他平日裏對六阿哥的一舉一動都被旁人看在眼裏。這禦前的掌案忽然轉了態度,對六阿哥多了幾分奉承,有些個有心思的就猜到,八成這李福安是知道了什麼。奕訢會繼承大統的消息在宮中悄然流傳起來。
對於皇貴妃而言,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有個心結,自打孝全皇後去世後,自己這個貴妃就承擔起了皇後的職責,管理後宮。可一來皇帝並沒有明確的“攝六宮事務”的旨意,二來上麵又有孝和太後壓著,近幾年又有年輕漂亮而且一連生了好幾個皇子的琳貴妃與自己比肩。
皇貴妃管理後妃頗感吃力,又撫養先皇後的嫡子,勞心勞力。如今擔了皇後之則卻沒有的名分,到頭來自己是算個“二房長妾”。
若是奕訢能登上皇位,那自己便是名正言順的“聖母皇太後”。皇貴妃一直抱著這個希望,所以她由衷的相信李福安的話是千真萬確的。
一轉眼又過了幾年,兩個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各自成家。孝和太後過世,年邁的道光皇帝操辦喪事過於勞累,竟然一病不起,藥石無靈,半月之後就到了彌留之際。
“皇上還能不能撐過元宵節,”禦前大臣,道光皇帝的五弟惠親王著急地問著太醫。
眾禦醫鴉群無聲,惠親王心裏也差不多明白了,今天是正月十四,看來道光皇帝是活不過今天了。
“五弟,把他們都喊過來吧,”病榻上的道光皇帝似乎是因為回光返照,精神了許多,“趁著我還清醒,把該辦的事情都辦了。”
“誒,”惠親王答應了一聲,扭頭對李福安道,“快把諸位大臣和有各位皇子都叫到慎德堂來。”
院子裏烏泱泱的跪滿了一地,惇郡王奕誴和四阿哥,六阿哥已經幾個小阿哥也都在外麵跪著。
道光皇帝看著外頭,問惠親王道:“都來了嗎?”
“都來了,”惠親王回答道,“小五也來了。”
“奕誴?”道光皇帝愣了一下,又緩慢地說,“叫他進來吧。”
奕誴進門後,遠遠地給道光皇帝磕了個頭道:“奴才叩見,願皇上能早日大安。”聲音雖然平和,但是卻極為冷淡。
“皇上?”道光皇帝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跟惠親王或者惇郡王說話,“對,你應該喊我皇上,你如今是綿愷的兒子了。”說著說著,聲音有些顫抖。
奕誴雖然頑劣,與皇帝之間關係惡劣,可畢竟血濃於水,眼眶霎時間被淚水填滿。傷心是一緣故,可更多的是唏噓,親生父子如今卻如同陌生的君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