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家宴,沒幾天天氣就開始變得炎熱起來,各宮宮眷也開始準備搬遷至圓明園居住。這一天,皇後和皇帝一塊用晚膳,這剛坐下沒多久,皇後便注意到皇帝似有心事,便張口問:“皇上可是有什麼話要吩咐妾身。”
皇帝回過神,張口道:“的確有件事情,是關於五叔的。”
“惠親王,怎麼了,”皇後眨了眨眼睛問,“五太爺不是被您派去剿長毛了嗎。”
皇帝道:“五叔的額娘,皇祖貴太妃病重,他另行前求我派人在前替他盡孝,隻是現在咱們搬去圓明園,我想著讓誰在皇祖貴太妃跟前孝敬。”
皇後起身行禮道:“就讓妾身留宮伺候吧。”
讓皇後去伺候一個老親王的額娘,皇帝自然是不願意的,便找了個借口道:“這倒不必,你要是留在宮裏麵,那園子裏就沒個管事的,回頭你挑個懂事的嬪妃留著伺候吧。”
皇後點頭道:“那明兒妾身就安排個懂事孝順的。”
翌日一大早,眾妃向往常一下向皇後請安,皇後便將這件事情提了出來,又說道:“我知道這宮裏頭的夏天比不上園子裏舒適,這件事情我不勉強誰,有自願請命的這兩天就直接跟我回稟,若是無人請命,我可就親自挑人了。”
留在宮裏頭伺候皇祖貴太妃可不是個好差事,且不說這皇祖貴太妃脾性如何,留在宮裏頭豈不是幾個月都見不著皇上,沒有一個嬪妃願意主動攬這個差事。玉蘭心裏頭也在猶豫,一麵和眾妃嬪一樣覺得這個差事難,一麵又想到自個現在已然失寵,若能攬下此事全力辦好,說不定還能在皇上皇後麵前能挽回點好印象,彌補上次長跪行賄的過失。
玉蘭思考清楚後,立刻起身行禮道:“奴才願意留在宮裏為皇上皇後分憂,侍奉皇祖貴太妃。”
見到玉蘭主動攬下這個難差事,皇後露出欣慰的笑容,衝玉蘭道:“你素來懂事,有你在跟前侍奉,我和皇上都會放心的。”
這曆朝皇帝駕崩後,那些成了寡婦的妃嬪就都被送去壽安宮居住,宮裏頭背後都稱壽安宮為寡婦院。本來康慈太妃也是要居於壽安宮的,但是因為撫養皇帝十多年的原因,便居住在太後居住的壽康宮,像七王爺,五王爺的母親都在壽安宮居住。
攬下了這個差事後,玉蘭便帶著秋楓和安德海前去壽安宮拜訪。這壽安宮在紫禁城最西邊,是個三進院,要比玉蘭居住的儲秀宮大得多,可這壽安宮雖大,可卻擁擠的很,並且散發出一股子遲暮的死亡氣息。
秋楓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破舊的紅牆說道:“我入宮這麼多年,還沒來過這裏。”
安德海抬頭,見到牆頭上站著一排烏鴉,又低頭看到路上石板縫隙裏冒出的雜草,皺著眉頭道:“這兒的奴才也真能偷懶。”
到了壽安門前,小安子便上前敲門,不一會出來一個小太監,見到玉蘭後驚訝地慌忙行禮:“敢問您是哪位主兒?”
秋楓道:“這是儲秀宮的蘭貴人,奉皇上皇後旨意,前來為皇祖貴太妃侍疾。”
小太監連忙把宮門大力推開,對玉蘭道:“蘭主兒,您裏麵請。”說罷便把玉蘭帶到了春禧殿的暖閣裏坐下,又來了個宮女給玉蘭上茶,玉蘭剛品過兩口,外頭的簾子就被掀開,走進來一位三十左右的婦人,玉蘭連忙起身行禮,眼睛也偷偷地打量這婦人,婦人雖然身著隻有老年寡婦才會穿的醬色福文襯衣,兩把頭上也隻是裝飾了兩根銀簪子,但是仍舊擋不住她嬌媚的容貌和風韻猶存的氣質。
“你就是蘭貴人吧,”婦人微微一笑,又說,“我是琳貴太妃,皇祖貴太妃年紀大了,所以壽安宮的事情一般都是我在管,有什麼事情就問我吧。”
原來這位美麗的婦人便是七爺八爺還有九爺的生母,先帝頗為寵愛的琳貴妃。如今容顏依然美麗,正值大好年華卻在這壽安宮中守寡了卻殘生,玉蘭不禁感到唏噓。
琳貴太妃帶著玉蘭走到春禧殿後麵的壽安宮寢殿,皇祖貴太妃就靠在床上,琳貴太妃給玉蘭使了個眼色,玉蘭便走到床前,磕了個頭道:“蘭貴人給皇祖貴太妃磕頭了。”
“你是哪來小丫頭,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做什麼。”邊上的宮女掀開簾子,玉蘭這才看到皇祖貴太妃的模樣,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嘉慶帝已經離世三十多年了,這位皇祖貴太妃也在這冷宮般的壽安宮裏頭熬了半個甲子。
玉蘭回過神,又道:“是皇上皇後掛念您的身子,派我前來侍疾。”
皇祖貴太妃眯著眼睛,用著她那蒼老的嗓音嘟囔道:“老五怎麼不過來侍疾啊。”
“回皇祖貴太妃的話,五太爺受皇上重用,南下剿賊去了,所以您得等五太爺凱旋回來,才能見著他。”
皇祖皇貴太妃睜開眼睛瞅了一眼玉蘭道:“別一口一個皇祖貴太妃的,聽著都繞耳朵,喊我如老太妃就成,老五得皇上重視是好事,那天理教是沒王法,該好好剿剿了。”皇祖貴太妃身居壽安宮多年,早已經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隻記得年輕的時候見過天理教的教眾殺入皇宮,還以為綿愉南下是去剿天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