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皇帝來問安後,康慈太妃就一直揪著心,怕皇帝和恭親王生嫌棄,但是沒多久,皇帝就任命了恭親王為軍機處領班大臣,成為了“相國”。康慈太妃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恭親王每逢初一十五,就和福晉前來問安,康慈太妃每逢見到恭親王,定要勸他別再想著以前的事情,多想想皇帝對母子兩的好。恭親王雖然接受了自個早早就被先帝放棄立儲的事實,可仍然對康慈太妃沒能成為太後而介懷。
“額娘,我自個倒罷了,是皇阿瑪不信任我。可他親娘這樣對我,您還能不計前嫌,護他周全,保他等帝位,他怎麼也得也得封您當太後啊。”
“我現在和當年恭慈太後的待遇一樣,有沒有那個名號對我來說沒啥意義,”康慈太妃勸恭親王道,“倒是你,現在成了‘大軍機’可得好好珍惜你皇兄給你的機會,這大清開國以來,除了攝政王多爾袞,再沒有其他皇子像你這麼尊貴了。”
“唉,可是皇兄有時候聽不得我提洋人的事兒,”恭王歎了口氣。
“那就說點他喜歡聽的,非要提洋鬼子幹嘛,別說你皇兄了,額娘也討厭洋鬼子,”康慈太妃也露出了厭惡的神情,“當年鬧的可厲害了,你皇阿瑪發了好大的脾氣。”
恭王知道太妃隻是婦道人家不懂當今局勢,笑道:“額娘,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洋人遠在西洋,咱們大可以關上門來不理他們,如今他們有艦隊,都航海而來,不打交道不行了。”
“不說這個了,你福晉如今又有了身子。我呀有個想法,”康慈太妃露出了帶有懇求的笑臉,“我想讓大格格來我這住。”
恭親王道:“這自然可以,隻是額娘為何會提出這個要求。”
康慈太妃壓低聲音對恭王道:“你看你福晉都懷上第二個了,你皇兄後宮至今還沒有人懷上,我聽人說要是能收養個孩子,就能“帶”出來弟弟妹妹。”
恭親王考慮了下,對康慈太妃道:“那我明兒就把大妞送來。”
這大格格入了壽康宮,一下次就帶來了許多喜氣。紫禁城裏已經快十年沒有嬰兒的啼哭聲了,皇後與眾妃無子,都時常結伴去看孩子,把這大格格當成奇珍寶貝似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
玉蘭和皇後都是愛孩子的人,兩個人和大格格玩的也親近。大格格入宮一個多月後,皇後就跟皇帝請命張羅著給大格格辦周歲宴,皇帝也疼愛這個侄女,讓皇後按照和碩公主的規格給大格格辦,一家人其樂融融。
大格格是正月生的,過完了新年和元宵,又到了生辰宴,紫禁城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好似那半壁江山並未落入太平軍手裏,黃淮兩河也並非接連決口。熱鬧過後,紫禁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眾人依舊各司其職。
這一日,皇後攜眾妃向康慈太妃請安,剛說了一會子話,麗貴人突然捂著嘴起身奔向院中。
康慈太妃趕緊命令棠子道:“快過去看看你家麗貴人怎麼了。”
沒一會,棠子就扶著麗貴人進了屋,麗貴人皺著眉頭,給太妃皇後行禮道:“奴才剛才一陣惡心,怕在太妃皇後麵前失儀,這才慌了出門,還請太妃皇後恕罪。”
康慈太妃一陣欣喜:“跟我說實話,你月信來了沒有?”
麗貴人羞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本來一向準時,上個月就已經沒來了,這個月也遲了快半個月了。本來想著再過幾日還不來,就請禦醫來看看。”
“快請禦醫來,”康慈太妃又對棠子道,“還不快扶你家主兒坐下。”
眾妃見狀,心裏已經清楚了七八分。兩位禦醫來了,隔著帕子號了好一會脈,又問了棠子麗貴人最近的胃口,氣色等問題。帶頭的是太醫院的院使欒太,詳細問過之後,對簾子後麵的眾妃磕頭道:“回太妃和皇後的話,麗主兒這脈象來流利而圓滑,脈跳流利而不澀滯,如盤走珠,是滑脈之象。”
欒太診脈速來謹慎小心而又迂腐,把出什麼脈都帶著醫理作答,康慈太妃聽著那些冗長的醫理感到著急,對簾子外跪著的欒太道:“別說那些個聽不懂的,你就說麗主兒,她是不是懷孕了!”
欒太還是一本正經道:“滑脈的確是婦人氣血旺盛養胎之現象,胎息之脈,以血為本,血旺則易胎,少陰動甚,謂之有子。”
眾妃被欒太迂腐的樣子逗的哭笑不得,皇後拿著帕子掩嘴道:“好了,欒大人,你且退下吧,雙喜,快去養心殿稟告皇上吧。”
皇帝到底年輕,聽了雙喜的彙報,連轎輦都不做,顧不得自個帶著舊傷腳踝,連跑帶跳的奔向壽康宮。
“蓮蓮,你真的有孕了?”皇帝一到壽康宮就立刻走到裏間,一把拉起麗貴人,欣喜的問道。
康慈太妃見皇帝高興的像個孩子,笑道:“可不是嘛,太醫都確診了。瞧皇上這高興的,都要做阿瑪的人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