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剛一啟行,聯軍隨後就從海澱攻入北京。瑞麟和僧格林沁等人隻得退守至圓明園附近。北京城內的百姓亂做一團,四處逃難,可守城的將士為防洋人入侵,城門大關,不讓百姓出城。一時間衝突四起,兵民打做一團。
守城的軍官看場麵控製不住,向天鳴槍示意,可那槍聲根本抵擋不住人潮,眾人還是拚了命的往前湧。軍官見場麵無法控製,連忙差人去通知奕訢。
“我看你還是帶著孩子出去躲躲吧,”奕訢看著倔強的福晉勸說道,“皇後讓你帶著孩子一起去熱河你也不跟著去,非要留下來做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皇上是想那我們娘三個做人質,好用來威脅你,”福晉斬釘截鐵道,“我不走,北京要是出了事,萬一你性命不保的話,我就跟著你去。”
“瞎說什麼胡話,”奕訢心裏很感動,但是嘴上還都是訓斥的話,“你要是沒了,孩子怎麼辦。你在這,我和嶽父擔心這你們,反倒不好辦事。這樣吧,你帶著孩子去城北的寺廟裏麵住一陣子,等完事後,再回來。”
“那好吧,”福晉最終還是聽了奕訢的勸,又道,“每天一定要派人告訴我家裏的消息,一定要記著。”
福晉剛帶著載澄和格格坐上馬車,奕訢就接到了動亂的消息,連忙帶著一幫人趕到現場去。官兵和逃難的百姓扭打成一團,互不相讓,奕訢衝著人群怒吼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猶豫什麼,快開城門。”
軍官為難道:“這是僧王爺下的命令,小人不敢違抗。”
“有什麼事情由我來擔著,”奕訢毫不猶豫地回到,“再不開城門,我拿你是問。”
軍官一聽這話,連忙讓下屬放行。百姓就像潮水一樣湧了出去,人群中還有不少人喊著“恭王爺英明”
之類的話語。
內亂雖然解除,可兵臨城下的困境仍然無法消除。勝保派人傳話奕訢,要奕訢將巴夏禮送入軍中殺之以振軍心。桂良又勸奕訢將巴夏禮釋放好讓英法停戰不再進犯京師。
奕訢猶豫不決,不知所措。可是聯軍不允他思考盤算,以使團曾被扣押在圓明園,遭到清廷的虐殺為理由,大舉進攻圓明園。名為報仇泄憤,實為燒殺搶奪。
“什麼?”奕訢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強調了一遍,“你再說一遍。”
來通風報信的小太監哭哭啼啼道:“他們一股腦的湧進來,見到東西就砸,值錢的就搶。攔著他們的護衛和太監就被打死,他們還要放火把園子燒了。”
“這!這簡直豈有此理!”奕訢氣的身子發抖,顫顫地坐在椅子上,轉頭對桂良道,“快把那個巴夏禮放了吧,再拖下去恐怕不隻是搶奪了。”
人雖然放了,可紅了眼睛的強盜又怎麼會因此收手。園子裏的財物被洗劫大半後,強盜們又放了一把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連附近的清漪園、靜明園、靜宜園、暢春園還有海澱鎮全被熊熊烈火燒成黑炭。園中留守的宮人多數葬身火海,連道光帝曾寵幸的嬪妃也不幸免。
園中烈火還未熄滅,紅了眼睛的聯軍一路殺入北京城,將那火炮架在城樓之上,對準了紫禁城。做好這些後,又向奕訢遞交照會,若不承認《天津條約》內容,便要對著皇宮開炮。
文祥匆匆趕到恭王府的時候,奕訢正一臉絕望的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房梁,好像石化了一般。
“王爺,您沒事吧。”文祥伸出手來在奕訢眼前晃了晃。
“曾經我以琦善為恥,”奕訢有氣無力的說道,“如今,我倒成了他了。”
“王爺,話不能這麼說啊,”文祥勸道,“當年那越王勾踐也是忍了奇恥大辱後,才成為一代霸主。”
“那也得忍得下去才行,”奕訢抬起眼睛看了看文祥,“外興安嶺的大片土地,那是聖祖打下來的。圓明園的金碧輝煌,那是世宗高宗的苦心經營。”
看著奕訢眼中猩紅的血絲,文祥正色道:“王爺,簽吧。若是再拖,京中的百姓怎麼辦,紫禁城又怎麼辦!”
苦澀的淚水從奕訢臉上滑下,上次天津談判雖然讓步可也是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這次可是在人家炮口下妥協,實在是奇恥大辱。
不久奕訢在北京的禮部衙門與,分別與英國、法國、俄國簽訂了《北京條約》。不僅要承認《天津條約》的內容,還要加大軍費賠償,開放天津,最為可恨的就是俄國人乘機威逼,大軍壓境,強迫奕訢承認《璦輝條約》所割讓的土地。
奕訢強忍著恨意,將眼淚流到肚子裏,吃力的在合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那筆尖流出的墨汁像是從奕訢心髒鮮血一樣,每一劃都讓他飽受痛苦的煎熬。簽完字的奕訢躲在家中,閉門謝客,自己在房中對著鏡子痛罵自己這個“賣國賊”。
而皇帝來到避暑山莊後,見那行宮破舊,心中有些不滿,命令肅順立刻從內務府調來三十萬兩白銀修繕行宮。如今國難當頭,本不應該再大興土木。可肅順為了迎合聖意,仍然堅定的讓寶鋆從京中庫房撥款。寶鋆費心籌來銀子,卻被肅順參了一本。將那圓明園被焚毀一事推到了寶鋆的頭上,並且還添油加醋的暗示,圓明園被焚燒皆是奕訢撫局不利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