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驛館後,王安石把手下召集在了一起。他們的行為舉止已經越來越沒有上使應有的矜持嚴謹了。
“諸位,朝廷派我們來流球宣慰地方,別的以前都說過了。今日就給大夥提個醒,要時刻記住我大宋官員應有的體麵。尤其是流球這裏民風淳樸,我是聽說沒有什麼秦樓楚館的,把你們那些心思都好好收了起來,要是誰在這裏失了我大宋的顏麵,嘿嘿!那就別怪我不念同僚之情了”。
王安石的一番話讓使團裏的眾人很是失望,他們在宴會上就很奇怪怎麼沒有歌伎陪酒這個助興節目。“唉!見識異域美人這次看來是不成了”眾人在心裏暗自想著,紛紛應了一聲,各自回房去了。
王安石卻沒有心思睡覺,他對大宋的現狀很是擔憂。宋王朝的財政狀況越來越惡化,支出卻毫無減少的趨勢。兩年前給皇帝上的萬言書,到現在還在束之高閣。雖然自己在士林中的名聲很讓他自豪,可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卻難有施展的機會。這次到了流球之後,眼前所見讓他對自己以前所學有了很大的觸動。“難道我們這些飽讀先賢微言大義的,還不如一個商賈之徒嗎?”想到這裏他再也無法睡著了,披了件外袍走了出去。
“王學士,您這是?”驛館的招待見到他深夜外出,不免有些奇怪。
“我要出去走走,你們這裏的床實在是太軟了” 王安石是想讓夜風拂麵的清爽,驅散他心裏的煩悶。
“那真是對不住您了,我讓人給您這就去換一下,驛館門口有個亭子,我給您沏壺茶送去”。 驛館招待的專業態度讓王安石很滿意。
“學士,您看這茶合不合您口味” 招待的手腳看來很利索,王安石突然有了和他交談的想法。
“小兄弟聽你說話,恐怕不是流球本地人吧!”
“回學士,小的原是浙南路人,家裏遭了災,所以賣身到了流球。”
“怎麼樣,在這裏過得還好過嗎?”
“比家裏那是好的太多了,我來了流球後,原先商社的管事讓人教我認了些字;又看我人老實,把我分到了驛館,這工錢高…前些日子還給我找了個扶桑女人,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
王安石從這個招待口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些東西。回房後,他對流球的民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接下來的幾日大宋使節們在流球過的很愉快,宣讀詔書、舉行立國大典還要等幾日。這就給他們有了飽覽異域風情的時間。王安石則對流球的政治製度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在他看來這種不倫不類的製度很有些道理,他似乎感到了流球富足的由來。在經過幾日的走馬觀花後,他主動要求和張笑進行一次交談。
“郡王在流球的施政,介甫很是佩服,不知郡王是如何想出這樣的治國之道呢?”王安石在地方執政多年,自然知道牧守一方的艱難。
“好叫先生笑話了,小王以前就是商賈出身,那裏談得上施政有道。隻是做商賈嘛!多少還有些心得,在小王看來世上有什麼能讓大多數人趨之若鶩的,無非是個利字。小王把諸人的利益同流球的國事連在了一起,百姓們如何不為流球的發展出力。至於執掌國器嘛!小王年幼識淺,有這麼一群見識長遠、深沉穩重的前輩們組成的議事會在小王身後提點,可讓小王免得作出什麼錯事來”。
“在介甫看來,流球官府的效率更高啊!不知郡王用了什麼辦法”流球官吏之少、吏治之清廉這幾天一直是他很好奇的地方。
“小王那裏會什麼馭下之道,流球本來並無官府,現在學士看到的所謂官員;不過是以前聯合商社的管事們而已;他們都在聯合商社有股份,不好好的做事,那裏能有工錢。”
倆人的談話持續了很久,張笑對王安石的問題都盡量給予了回答。王安石對他的治國理念並沒有完全認同,張笑也沒有指望一次談話就讓這個士大夫改弦易轍。倆人都避免了一些會引起觀念衝突的話題,最後雙方都很客氣約期再談。
張笑看著王安石離開時的背影,心裏的興奮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這個曆史著名的改革者對國家富強的不懈追求讓他很是敬服,而王安石對流球製度優勢的敏銳感覺也讓他對將來曆史上著名的變法產生了更大的期待。
“但願流球的經驗能讓他的變法給大宋帶來好的變化,這樣我這個穿越人也算當的成功了”張笑心裏暗暗想著,他沒有發現自己這個想法已經比當年隻是做個大海商的理想放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