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初春時節,海風卷著雨絲撲打在燕國國王宮殿的高樓牆邊屋頂。
一臉黑氣的張笑靜靜的躺在床上,房間一盞油燈發出昏暗的光芒。
和屋外淒風苦雨很相符的是屋內張笑三個妻子臉上的淒楚,雖然每個人淒楚的理由各不相同。
“飛煙,無忌年紀還小,你先帶他回去休息吧。嗯,婉兒也是,早春風露大,別讓孩子們受了風寒。”劉冰蕊坐的床邊,望著丈夫,頭也不回的低聲說到。
燕王正妃,目前燕國的實際掌控者,無論哪個身份對於婉兒和趙飛煙來說都是需要順從的對象。兩人沒有再表現對張笑的關心,應了一句,抱著已經睡著的孩子輕輕退了出去。
出了房門,看著趙飛煙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處,婉兒臉上閃過一絲怨毒,重新走回了房間。
“你回來幹什麼?”雖然問婉兒折回來的理由,但劉冰蕊的臉上沒有一絲驚奇。
“我想知道…是誰幹的?”婉兒一臉決然,眼神中滿是恨意。“另外,我建議您把黃相和塞相招來,這兩人的忠心沒有任何問題。”
“傷害笑哥的人我不會放過他,但現在…你沒必要知道。而且,不要試圖動用其他方法打聽。需要你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另外…”劉冰蕊低頭輕輕畷了口茶,一臉嘲諷的說道:“笑哥曾經說過,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王者霸氣引發的忠誠。
“自然是這個道理,但,黃相和塞相和郭立業他們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
“不說議事會那些人,單現在四相府的官員,大都是王爺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人忠誠的是燕國。”婉兒低聲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這也是王爺一直努力灌輸給他們的。”
劉冰蕊眼神一亮,她現在聽明白了婉兒的意思。黃祈風、塞薩爾兩人身上張笑的印記並不算太濃厚,他們身上還保留著大宋士大夫或大食人對君權的尊重。
而現在無論四相府的丞相,還是各部的閣臣,都深受張笑的影響,對皇權並不是太重視。
如果張笑真的就此離開這個世界,那麼想要把燕國掌握在他後代手中,需要的是大宋士大夫式官員。
“當然,王爺仁慈寬厚,又是天命所歸,他在,即便用這些人也沒什麼。但……萬一。”最後這個詞婉兒聲音很細微,眼淚劃過潔白的麵龐,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萬一王爺不在了,您要做的就是…不讓王爺的一番心血給旁人做了嫁衣裳。”
劉冰蕊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雖然婉兒的觀點她深以為然,但這話從情敵嘴裏說出來,卻隱隱讓她心裏別扭。
“王妃,您身份尊貴。和王爺相濡以沫多年,此時又身擔大任。這些道理您早知道,原本不該婉兒說,可…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
“哦,為什麼沒機會?”劉冰蕊柳眉一揚,抬眼問道,她很不喜歡這種交談方式,感覺自己很被動。
“王爺對我有再造之恩,如果…王爺真有什麼不測。”婉兒低頭看了看懷裏熟睡中的女兒。“輕雪就托付給您了。”
“你……”這一刻,劉冰蕊腦子裏很亂,她不知道麵前這個女人放棄生命的勇氣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她這樣做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