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半個多月,楓竹廟首座張秋月召集眾弟子集結在教場中召開大會。
大會內容無非便是元屺派下院峰會已成功舉辦,諸位弟子期間多有辛勞,予以勉勵。
張秋月言辭懇切,偌大的教場之上,眾弟子衣衫齊整,盤膝打坐,靜靜聆聽,卻獨不見炊事堂的人。
或許在他的眼裏,炊事堂的雜役,根本算不得楓竹廟中人吧。
冠冕堂皇的話說盡了,秋月道長話鋒一轉,談到此次比武,言辭間稍顯落寞。
在此峰會上武功道行前四名弟子可被直接舉薦到焚泱山深造,而時下楓竹廟中弟子,名次最好的,也僅是落得第八名,其餘的則是全軍覆沒。
眼下元屺派諸門之中除兌月門外,其他幾門的下院之中這些年基本上均有上好資質的苗子可待栽培,雖然年齡尚小,但前途卻不可小覷。
唯獨兌月門,本門不濟,連帶著眾下院也受牽連,招不到好的苗子。這好比數千年之後的中國教育,學校師資力量不好,便招不到好的學生一樣。
秋月道長此時語重心長的說道:“本次峰會,我院中弟子發揮均不甚理想,遠沒有到達我的預期。”他俯瞰道場中眾弟子,見大家均低頭不語,不敢正視。
此時稍顯無奈,說道:“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們,也怪我平日裏對你們太過放縱,不夠嚴苛。”言辭一出,下麵陡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看看你們平日裏修行練功都練得什麼德行?練個金雞獨立連兩個時辰都堅持不住。”秋月道長忽然言辭犀利道。
這時底下不知哪個冒失鬼傳出一句:“你見過哪隻雞呆立過兩個時辰的?”
哄……
眾弟子哄然大笑起來。
秋月道長臉色難堪,疾聲道:“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台下一片寂靜,眾弟子皆低下頭,不知從哪又飄出一句:“雞說的。”
台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笑得眾弟子前仰後合。隻因秋月道長尖鼻窄口,一雙鬥雞眼,兩副短醜眉,又戴了一支雞冠道巾,不像公雞還能像誰?
秋月道長此時麵色鐵青,竟不知如何下嘴了,這幫小畜生,真是氣煞他老人家。
天朗站在月亮門下望著內裏的一切,也噗嗤笑出聲來,看著秋月道長的窘態,半月之前的奚落也消去了一半。卻又思量著自己,靜靜地靠著門洞滑坐了下來。
自己在這裏究竟算什麼呢,在偌大的教場之上竟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在別人看來或許隻是個打雜的吧,甚至,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
他將頭深深的埋於身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安鈺降妖那一幕。
究竟怎樣做才會有如此修為呢,當時真該拜他為師才是。
數月後,天朗還如從前一樣砍柴做飯,到了晚間時分,便又是獨自一人偷偷練劍去了。
此時的他,於劍法之上已然琢磨出了一些門道,劍招越發利落了。
這一日天朗上山砍柴,因冬日將至,再不多砍些柴,待要大雪紛飛時,便難辦了。想到這裏不禁又向裏多走了數裏地,放眼看去,四周古木參天,落英繽紛,地上厚厚的五顏六色的落葉摻雜著,煞是好看。盤根錯節的藤條相互纏繞,好似一張大網,攏在山間。
柴砍了一路,天朗很有些累了,卸下挑柴的枝條,癱坐在路邊休息,不知不覺,困意上來,竟睡了過去。
四野的樹葉被風兒吹得沙沙作響,又是一陣蕭索的落葉聲。伴隨著這沙沙聲,一條怪物慢慢爬了出來。
終於看清楚了,令人毛骨悚然。
一條巨型千足蜈蚣從遠處一口木桶大小的洞穴中悄悄爬了出來,渾身黑紅,油油發亮,腥紅的觸角在空中嗅探著,那一節一節的軀幹扭動著在落葉間穿行,足足有三丈來長,甚是惡心。
巨大鋒利的齶牙一張一合,一雙巨眼紅彤彤的,看上去甚是凶惡,這毒物當時正在洞中啃食捕獲的一頭野豬,腥紅的觸角突然嗅探出人的氣息,一陣驚喜,便是前些日子獵殺的那個可憐蟲也是如此味道。
千足蜈蚣巨大的身軀在落葉的掩護下扭動爬行著,觸角越來越近了。
蜈蚣的舉止也越來越靜悄悄了。
此時眼前的獵物仍然對身後的凶險毫無察覺,酣然大睡。
蜈蚣潛伏至一丈開外處停了下來,悄悄地抬起醜陋的巨大的頭,觸角在空中在跳躍著,像是在慶祝勝利的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