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教我負天下人,毋教天下人負我。——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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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織田家的府邸裏,處處飄散著樹木的遺香,庭院裏黃白色的菊花熱情綻放,走廊上懸掛著無數的簇新蘭燈,空氣中彌漫著陣陣喜慶的氣氛。
忽然一陣陣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向大廳正門那邊眺望,又一個跑龍套的家夥出現,他恭敬地說道:“殿下,勘十郎殿下親自來向殿下賀喜了。”我正錯愕間,已聽得門外不知何人一聲唱廬:“勘十郎殿下到!”
勘十郎殿下?我嘴角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心道,不就是織田信行嗎?和我爭奪“王位”的便宜弟弟啊!怎麼我結婚,他也有這種閑情逸致來道賀?我正沉思著,一個瘦削的身影已在自己的視野裏浮現。
我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畢竟自己對日本戰國時代的禮儀還不大熟悉啊!想不到那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年輕人已搶先跪倒在地上,一臉誠懇地說道:“勘十郎給兄長道喜來了!恭喜兄長抱得美人歸!”靠!他說話的語氣熱情動人,一不小心還被這小滑頭的真摯給蒙騙了!看到這個便宜弟弟的演技如斯精妙,我心中暗暗冷笑,想,你這小子也不必裝模作樣了!你心裏哪裏還有我這個便宜大哥!恐怕隻有織田家繼承人的位置,才能夠打動你吧!
我連忙扶起仆街的織田信行,溫言道:“都是自家人了,又何必如此客氣呢?快快請起!”話是說得溫柔,但我總覺得自己的語氣中蘊藏著無限的怨毒。
織田信行果然不客氣,馬上站了起來。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便宜小弟弟。我記得,織田信行是要比他的兄長信長年輕一至兩年的。眼前這個相貌英俊的少年身材不高,頗為瘦弱,臉龐滿是儒雅之氣,看起來舉止有禮,文質彬彬,果然是深得老媽子溺愛的織田信行。看他虛懷若穀的模樣,胸中城府必定極深,我絕對不能小看他了。信行肯定是我稱霸天下道路上第一個強橫厲害的對手。
過完場以後織田信行便很快退到角落,畢竟今天他不是主角。隨著跑龍套的侍從一聲唱廬,我的未來老婆姍姍來遲,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不過倒沒有抱著個琵琶用來遮麵……
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輕移蓮步,緩緩向我走來。靠!老婆的年齡竟然比自己還要大,暈……隻見她穿著一件淡白色的華美和服,大概是日本人結婚時才會使用的盛裝吧……一截雪白渾圓的小腿擺動之間,無疑吸引了我的視線,成為大廳中最亮麗的風景。瓜子形的小臉上鑲嵌著一雙仿佛會說話,可勾魂奪魄的美眸,高高挺直的鼻梁和櫻桃般鮮豔的嘴唇實在教人心動。總之一言蔽之,美女,鑒定完畢。隨著她煙視媚行,婀娜多姿地邁著步伐,我的心跳也情不自禁地提升到了120次/分鍾。
平手政秀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殿下,她就是齋藤道三的千金,美濃國第一才女,您的妻子,齋藤歸蝶了。待會自然會有人引導殿下完成儀式,請您勿要擔心。”聽師傅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戰國時代結婚的禮節必定十分繁瑣,於是我沒有再說話,隻是像根木頭那樣垂首站在一邊,靜候儀式的開始。
跑龍套的侍從攙扶著小老婆歸蝶,說道:“公主請。”等待了那麼長時間,她總算走到我麵前。我輕籲了一口氣。
後來我終於明白,日本戰國時代的婚禮是如斯繁瑣,如斯沉悶。要當個戰國世家的子弟真他媽的不容易,盡管你可以衣食無憂,夜夜笙歌。在這痛苦的一天,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磕過幾次頭,跪了多長時間。反正等我站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酸麻疼痛,連支撐住自己身體都有困難,真是苦海無邊。不過值得安慰的就是,今天晚上可以和這麼漂亮的小老婆圓房,所以自己一天的悶氣就清楚幹淨了。
我知道中國古代的宮廷禮節是十分繁瑣的,想不到小日本古代結婚的禮節也這麼哆嗦,幸好有個小老婆在身邊。她做什麼,我就跟著做什麼。原來的織田信長應付這些家夥自然不在話下,對於我這個轉世重生的“假信長”來說,這些艱澀難懂的禮節,自己隻能依葫蘆畫瓢。
最令我討厭的那一段內容,就是侍從逼我拿著一副卷軸大聲朗誦。那卷軸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無數該死的日文,盡管我前世是學日語的,但這麼當眾宣讀確實感覺別扭。那卷軸上寫的內容都是關於新郎新娘的,什麼天長地久啊,什麼永結同心啊……一類的肉麻話。我就這樣照著卷軸上寫的日文含糊地朗誦出來,像小學時候被老師逼迫著早讀一樣,應付了事。有好幾次,我差點忍不住笑,幸好自己定力驚人,才沒有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