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下英雄誰敵手(三)(2 / 3)

織田信行一勒馬頭,在我們這幫家夥那裏不停巡視搜刮,視線最後停留在同樣被一大票人簇擁著的我身上。信行頓時麵露喜色,穩坐馬上叫道:“哈哈……想不到兄長來了!信行是特地來迎接你的!”言畢下馬,徑直往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我此刻正暗暗嘲笑信行蹩腳的演技,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但見跟隨我的一幫惡童紛紛滾鞍下馬,旁邊一個跑龍套輕輕地捅了一下我,低聲說道:“殿下。”我恍然大悟,悻悻地也跟隨著下馬,睥睨著滿臉喜色的便宜弟弟。

我還沒有站穩腳跟,信行已經“噔噔噔”幾步搶到我身前,倒頭便拜,口中叫道:“信行給兄長施禮了!”我裝出興奮的樣子,猛地攙扶起信行,高聲道:“信行!想不到幾個月沒有見,你又長高了!哈哈……”我向來討厭皮笑肉不笑,但偏偏現實常常逼迫自己幹一些不願意幹的事情。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又應驗了我的理論,我裝出滿臉的奸笑送給便宜弟弟一個大大的擁抱。哈哈!正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信行如此熱情地招待我,我沒有理由不使出渾身的力氣去回敬他。雖然我倆個頭差不多,身材又一般的瘦削,但我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我不相信自己還勒不死他!果然信行似乎對我的“熱情”無法適應,忙運勁抵抗,隻見他一臉青紫之色,顯然窒息得說不出話來。

我意識到要嚇唬這小子一下,便把嘴湊到信行耳邊低聲道:“小子,當了末森城的城主,就覺得自己羽翼豐滿了吧?想扳倒你哥哥是吧?嘿嘿……還未夠火候哩!”我相信這段話必定如原子彈爆炸一般摧毀著信行的心靈,因為我估計如此赤裸的威脅連信長同誌也未必有膽量說得出口。我要這個便宜弟弟明白,在我與他之間,已經毫無客套可言,也不存在任何兄弟之情,有的,隻是爾虞我詐,咄咄逼人。

我看到信行臉上掠過驚訝詭異的神色,剛想回應句什麼,我已一把推開這個便宜弟弟,臉上仍然不得不保持著虛假的笑容。我狠命地按著信行並不寬闊的肩膀高聲道:“哈哈……幾個月不見,我的弟弟居然俊俏了這麼多!如何?想念你哥哥嗎?”

我敢保證信行此刻必定感到自己渾身的骨頭快要散架了,此刻他正渾身哆嗦,大概覺得這樣的“熱情”不好受吧!但見他硬著頭皮回答:“信行當然想念哥哥……”

我又打斷了話頭,熱情的笑容瞬間冷卻了下來,肅然道:“昨天清州城剛剛被人突襲,我千裏迢迢趕來,就是擔心末森城也會被人放幾把火哩!你可倒好,以一介城主之尊,到處亂跑,在外遊蕩……這壓在你肩膀上的擔子可不輕哩!你千萬別辜負了父上的心意。”我故意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訓導信行,如同主公對待臣下一樣,目的就是要試探他的反應。

想起自己昨天率領著一幫兄弟“風雪下清州”,心底就不自覺熱血沸騰起來。而我也很有興趣知道信秀那老頭子是否已經覺察,清州城被襲擊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織田信長。我之所以表露出一冷一熱的姿態,就是要訓練自己成為一個厚黑到頂峰的梟雄。

那小子滿臉冤枉委屈的神色,很不爽地推開我的雙手,冷笑道:“哦?是嗎?那兄長昨天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又如何解釋啊?兄長豈不也是終日遊蕩在外嗎?”

我再次打斷信行的話:“嗬嗬,看樣子,你開始有膽量跟我鬥嘴了……怎麼?翅膀硬了,現在可以不聽你哥哥的教訓啦!”其實我亦暗暗詫異,想不到老頭子那邊消息如此準確,我襲擊清州城的秘密就這樣被他掌握了。

周遭彌漫著一種無比壓抑的氣氛,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隻見便宜弟弟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十分狼狽。我突然想起某部電視劇裏的某幾句台詞,就是當你的心越是憤怒的時候,你越要壓製住自己,越要以笑臉迎人。這樣別人才猜不透你心中的想法,你才會顯得可怕……顯然我在拚命保持著這個平衡,永遠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要輕舉妄動……時刻保持笑臉……

但見織田信行深深呼吸一口,微笑道:“難得兄長如此關心末森城的安全,弟弟也在此提醒兄長一下,在襲擊別人的同時,最後小心留意自己城池的安全哦!”言畢他恭敬地作了一揖,漲紅的臉色已恢複蒼白。

這回倒輪到我被嚇唬住了,意料之中,信行應該是猙獰著麵孔,與我據理力爭才是。剛才我那樣激他,隻是為了使他勃然大怒,跟自己耍嘴皮,然後我再讓信行狠狠地摔個大跟鬥……但事態發展卻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個便宜弟弟似乎真的成熟了很多,居然不卑不亢地頂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