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有了鬆永久秀的配合,我們就可以將那道詔書竊取出來了。大將軍早就想將我家召集而來,上京討伐三好家……現在有了鬆永久秀唆使三好家叛逆,有了細川藤孝的見證,兩者合一,那道旨意就變得光明正大了。”
“嘿嘿,主公上洛的時機終於來臨了。足利義秋與我家早有聯絡,主公握有大義,上洛之後,自然可名正言順地立一個新的大將軍。至於叛逆三好家立的將軍……不提也罷。”
“主公這次果真下了一著秒棋啊,輕而易舉地置三好家於死地。現在那幫叛逆,人人俱可誅之了!”
“真是的,我原本還以為主公並沒有殺死足利義輝的狠心。想不到主公雙眼不眨就下了這道命令,不愧是主公!”
“沒辦法,誰叫曾經的天下至強者墮落到如今這地步呢?強者生,弱者死,亂世的不二法則!”
“我估計足利義輝死到臨頭,也不曉得自己是被最信任的大名謀殺的吧?”
“哈哈……我們這就下去吧!”
“好!”
弘治元年一月十三日,“三好三人眾”受鬆永久秀唆擺,殺入二條禦所,大將軍足利義輝不敵切腹,享年十七。
義輝一死,天下皆驚,史稱“弘治之逆”。在織田家武士拚死戰鬥下,在大將軍近侍數人,以及大將軍重臣細川藤孝突圍而出的情況下,那道討逆詔書得以保存下來,並正式公布天下。由於有如斯多人的見證,加上三好家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沒有人敢,也沒有人想置疑這道旨意的真實性。
這個謀殺大將軍的陰謀顯然籌備多時,而不是一時衝動。因為不出半個月,三好家就憑借著繼承大將軍之位的聖旨,不慌不忙地將義輝的弟弟,足利義榮捧上寶座。但三好長慶預料不到某種情況,那就是因為三好家背負著殺害天下共主的叛逆罵名,並且那道遺書,隨著大將軍之死而震懾全國,所以無論哪一個大名,都不敢且不想承認新將軍地位的合法性,遑論聽從其號令。畢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充當叛逆者傀儡的羽翼,從而惹火上身。
盡管天下群雄都在想方設法,得到上洛的機會,從而挾天子而令諸侯,但他們無一例外地有心無力。綜觀天下強藩,有實力討逆上洛的,不過織田,毛利,長尾,武田四家而已。毛利者,尚在山陰山陽兩道與陶晴賢糾纏。長尾景虎與武田晴信這一對冤家,也在信濃爭持不休,互耗元氣。這三家,都無暇上洛,所以錯過了可以改變天下大勢的機會。
這個亂世,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的規則再次得到證實。舊日的天下共主,足利幕府與象征著權威榮耀的二條禦所,被三好家的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從此一蹶不振。原本因為鬆永久秀跋扈橫行而人心渙散的三好家,也因為玩火自焚,被這一把火燒得失去了競爭天下主人的實力與資格,繼續其衰落的軌跡。
隻有織田家,隻有織田信長。
是徹頭徹尾的得益者。
大將軍召集織田家上京討伐三好家的遺詔,使織田信長昔日殘暴不仁,濫殺無辜的罪惡得以掩蓋,由無惡不作的“魔君”一躍而成為為民請命,誅除叛逆的忠勇之臣,具備了無庸置疑的上洛大義。而且遺詔中正式承認,並提升織田信長為正六位,也就是俗稱的“殿上人”。這多多少少淡褪了來自尾張國的織田家的庸俗氣息,賦予其公卿貴族的高貴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