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樂道咀嚼著這句話,沒有回答。
付蝶沒有得到答案,似乎並不滿足。她再次用清冷的聲音,輕輕喃喃。聲音傳到樂道的耳邊,像是晚間一道不知從什麼地方吹來的風。帶著模糊不清的思念,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
“假如,我是說假如……”
“我們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找不到離開的路,那該怎麼辦?假如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你最後想要做什麼?”
假如……
假如……
嗬,連堅強如你現在都快堅持不下去了嗎?
樂道的眼睛深處,忽的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他沉默的看著俯下身子,卻無心尋覓線索的付蝶。她的發絲如墨如瀑垂下,此時卻顯得有些亂。從樂道的角度看過去,付蝶的身子看上去似乎瘦弱了些許,她本就沒有多麼寬闊的肩膀,此時在迷霧的包裹中有些微微抖動,不知道是那霧氣在扭曲,還是付蝶還在努力的負擔起責任。
樂道忽然記起來了,付蝶其實也是怕黑怕鬼的。她也是個女孩子,她隻是讓自己更懂事,讓自己更有責任感。
其實,在這完全陌生古怪的地方,在這完全看不到光明和希望的地方,她心裏麵也會有害怕,也會有茫然。甚至比別人更多一些的,她還有愧疚。
她怕自己親近的弟弟受到傷害,她怕自己親近的弟弟對她感到失望,她還怕很多很多……但是她也不能害怕。她不能顯露出來她的膽怯和猶豫,她還要給予他希望和鼓勵。
其實,她也是一個古靈精怪,活潑率性的女孩。
其實,她也很沒有安全感。
其實,她也隻有二十二歲……
眼前的這片灰暗,真的讓人生不起一點希望嗎?樂道看著付蝶,眼中的悲傷之色更濃。他十分不想見到堅強如付蝶這樣的女子最後也無奈的跪伏在這壓抑的遊戲之下。
終極遊戲啊……
嗬!終極遊戲哈!
樂道在心底反複咀嚼,直到眼裏亮起莫名的光。這光就像被壓倒的樹木不屈的伸出枝芽向太陽那般倔強。
付蝶又輕輕說,聲音飄的像是遠方的鳥:“假如真的到了那個時刻,我其實隻想對你說……”
“沒有假如。”
付蝶想說的那句話啞回口裏,樂道不等她說出來便打斷了她。他伸出手把付蝶有些淩亂的頭發撥順,輕輕開口。
付蝶抬起頭,眼底映著樂道清澈的眼瞳,和他認真的臉。聽他又倔強而執著的開口說。
“沒有假如!”
這倔強像極了付蝶決心保護樂道的時候。付蝶似是一下子懂了,她沉默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應聲嗯。
這聲音之後,她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她唇角上揚,弧度好看,眼眸彎彎,可以醉人。這笑容就像是黑夜中綻放的曇花,哪怕天地不明,隻要本心不移,自開的驕傲漂亮。
沒有假如。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承諾不必聲嘶力竭,海誓山盟,也能振聾發聵,撼動人心。
於這見不到一丁點光,不知是何處方向的走廊上,付蝶很是歡喜。
直到付蝶身上那股自信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樂道才感到鬆了口氣。
隻是這股輕鬆還沒有持續一分鍾,耳旁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