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過去了,千瑜沫隻是怔怔的望著古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怎麼半天都不開始啊?”
“不會是忘了怎麼彈吧,真特麼在逗我!”
“估計是根本就不會彈琴,隻是胡亂報了個樂器,現在上台來就傻眼了。”
“真是,不會上什麼台啊,浪費我的時間!”
狄橫不禁有些焦急。耳邊傳來一句句質疑的話,更讓他心情煩躁。
“你怎麼了啊千姑娘?”
但他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心裏默默祈禱了。
“千萬不能出岔子啊。”
……
在狄橫急迫的目光中,千瑜沫終於動了。
隻是她並沒有坐到椅子上,反而輕輕的拿起琴,抱在懷裏,流袖一甩,琴架椅子全都被她棄置角落。
“她要幹什麼?”
所有人的心中浮現這樣的疑惑。
人群慢慢安靜了下來。
千瑜沫抱著琴,緩緩的盤坐在地上,長裙拖地,輕輕挽起長袖。
她不會坐在椅子上彈琴,那人也沒教過她那樣彈琴,記憶中,都是坐在竹林中,以風和曲。
千瑜沫將沁水落在膝上,蔥指輕輕拂過琴弦,驀地閉上了眼睛。
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徘徊不去的一幕。
“陛下,臣前些日子潛心研究出一首曲子,陛下可願一聽?”
“不願!”
千瑜沫輕吐一口氣,蔥指撥過琴弦。
“錚~”
隻是簡單的音節傳出,卻仿佛落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底。
一絲波瀾,悄然泛起。
“錚~錚~”
蔥指連撥,琴音低低,似斷似連,幽幽傳出。
初聽並無感覺,隻是覺得琴音縹緲,仿佛遠在天際,隨風而來。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驚駭發現,隨著琴音的傳出,一幕幕畫麵,水波般泛起在千瑜沫的身後。
“那是……那是一片竹林!”
“我好像感覺到了……風?”
“清新,是竹子的氣息!”
人群中不時有人驚呼,卻又連忙捂住嘴,凝神聽起琴曲來。
有見識的高年級學生驚呼:“這是心靈之聲?!”
千瑜沫朱唇輕啟,聲音仿佛直接傳至心裏,給所有人勾勒出一幅畫卷。
(我結紅塵絲,曾作相思網。
一係少年人,直教何相忘。
喜鳥翹梢頭,歡啼穀澗薔。
過馬踏花去,一秋一葉殤。
個樣零落愁,人初畫眉上。)
悠揚空靈的歌聲徐徐飄遠,千瑜沫身後幻化出的那一片竹林,驀地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那男子懷抱著琴,慢慢走到竹林深處。他伸手摘下一片葉子,又棄掉,懷抱著琴,慢慢又離開竹林。
他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背後,他低著頭,默默的向前走著,一條隱約的小路,從他的腳下延伸出去。盡管沒有半點聲音,所有人卻都能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落寞和哀傷。
男子住在竹林外的一棟小木屋裏,每天他都會抱著琴,進入到竹林的深處,卻並不彈,隻是摘下一片葉子,默默的凝視著遠方,最後棄掉,轉過身默默的離開。
那背影,愈發的孤獨。
舞台上,千瑜沫又唱:
(我憶戲花台,不作兩麵妝。
知密胭脂紅,道識處子香。
是言聽風雨,對別兩路長。
是非研白墨,錯嫁錦衣郎。
也把青絲落,許悲共瀟湘。)
竹林的畫麵再度發生變化,時間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竹林並沒有那麼茂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坐在地上認真的彈著比她人都大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