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拂起,輕輕的吹著,靜靜的徘徊在這片天地當中。
斜日黃昏,縷縷殘輝落下,似是不願就此離開這片美麗的天地,還在強自掙紮著。
和尚抹了抹嘴角,將那片殷紅拭去,那殘留的血痕,竟使他微微有些蒼白的麵容,透著些許紅潤。
他望著手中的金箍棒,無聲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金箍棒緩緩閃爍著金色的光華,那光芒,很美……
和尚沒有說話,他隻是輕輕的將手中的金箍棒拋進東海,撫平白衫上的褶皺,輕聲咳嗽著離去了。
六耳彌猴麵無表情,隻是看著西方的天際,目光森然,一雙大手,不自覺的捏成拳!
觀音望著和尚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嘴,但最終卻是沉默了下來。
良久,她才幽幽的歎了口氣,眼波流轉,輕聲喃喃自語:“佛,需斷絕諸般念欲,才可直達彼岸……可為什麼,師兄現在的修為,仿佛更加接近……那傳說中的佛了。”
驀地,一陣清風拂起,她束發的發帶突然斷裂,跌落在地。
沒有了約束的青絲如瀑般輕泄而下,在陽光中閃爍著朦朦的光芒。
觀音驀然驚醒,猛的望向了西方,貝齒輕咬著下唇,默然不語。
良久,她才輕歎一聲,終是緩緩的拜了下去。
“弟子……知錯。”
……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劃開夜幕,天地便又一次迎來了光明。
初陽東升,正值初夏,暖暖的陽光驅散了有些微寒的薄霧。帶著一些朦朧,點在清晨的露珠上,反射著夢般的色彩。
和尚停住腳步,凝視著眼前的一個身影。
那身影周身蕩漾著金色的光華,所有沾染上這光華的物質全都有生命般輕輕搖晃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有幾株植物撥出自己的根須,如生靈般四處走動,但卻在超出金色光華範圍後刹那間倒了下來。旋即便有一絲金色光華飛出,融進那顆植物內。緊接著那植物的根須便詭異的蠕動著,鑽進了泥土當中。
和尚目光驀地一凝,望著那水幕似的金色光華,蹙起了眉頭。
他忽然右手一抬,信手一揮,一道金光飛出,融進了一顆山參內。
旋即那顆山參驀地顫抖了起來,下一刻便從土中鑽出,晃了晃身子,抖掉泥土,露出了人似的五官七竅。
那山參娃娃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呢喃聲,驚奇的望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是在感歎著這片神奇的天地。
但和尚的眉頭不但沒有舒展,反而更加的皺了起來。
“這是何物?我觀你那金色光華並非什麼法術,反倒是像一種力量,但為何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味,就連那些沾染了些許氣息的植物,也有了那麼一絲韻味,就像是……生靈一般?”
和尚轉過身,凝視著麵前的那個身影,那個諸天佛界至高之人,輕聲問道。
釋迦牟尼微微一笑,卻並不答話,隻是讚賞的望著和尚,道:“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和尚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
“準聖,和你一樣。”
釋迦牟尼聞言一笑,一瞬間仿佛天地也隨著這笑容而柔和了下來。他朗聲道:“那你可知以後的境界是何?”
“應是那超脫天道的聖人。”
釋迦牟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和尚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目光閃爍,良久才不自信的問道:“莫非是那聖人也未超脫天道?”
釋迦牟尼聞言讚歎的點頭輕笑:“道分三步,一為築基修凡身,止於地仙道果。二為成仙修靈魂,止於準聖。三為逐道修境界,止於聖人。”
釋迦牟尼微微一頓,才接著說道:“你處於第二步巔峰,而我,半隻腳踏進了第三步。”
“而你看到的那一絲韻味,便是我所修的那一絲境界,或者叫做,意識的雛形。”
和尚呆立半晌,口中不停的咀嚼著釋迦牟尼的話,喃喃自語。
“意識的雛形……我隻知有肉身靈魂,那意識為何物?莫非是我等的這些念頭,可這念頭又如何實質化?”
釋迦牟尼再次讚歎的看了看和尚,感歎道:“果真是好悟性,也罷,我便點你一番,悟與不悟,便看你的機緣造化了。”
“凡是天地所生之生靈,必先有其魂,再以其魂孕凡身。可修者從未探想,這這魂又因何而孕?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輪回,天地至理!”
釋迦牟尼言罷,一指點向那由和尚催化而出的山參娃娃,輕輕彈入一絲金華,旋即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