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祛病眼皮都不抬一下,語氣平淡的“哦”了一聲,問道:“那拿下洛都城之後呢?”
封覺愣了一下,道:“洛都城乃是帝都啊!拿下他,就等於拿下了……”
封覺發現,自己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為什麼?因為洛都城現在就是個無用的雞肋!什麼帝都?什麼天下中心?天後所有的勢力、朝廷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被天後挪到了荊州,那離早早的就被放棄了!攻下它,什麼都拿不到,也就是賺了一個虛名,而且拿下洛都城後,你守還是不守?守,以洛都城那橫豎數百裏的範圍,沒有十幾萬兵馬能守得住嗎?要知曉往日在洛都城守衛的四衛,金吾衛、驍騎衛、千牛衛、羽林衛,這四衛人馬足足有十二萬人,這還不算上在滎陽、河口、張揚、河內這包圍洛都四地囤積的不下於十萬人的外圍兵馬,也就是說,要想拿下洛都城且守住它,必須把文成侯麾下的所有兵馬全都填進去。不守,問題來了,你要是不守,你打下它作甚?
魏祛病翻了翻白眼兒,道:“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就不要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封覺被說的一頓臉紅,訕訕地笑著,退到一邊。
堂中站出來另外一位將軍,這位看起來精瘦的厲害,偏偏他還有著九尺長的身高,怎麼看都是跟大竹竿兒,身著鎖子甲,背後插著一根鋼鞭,上前來,抱拳拱手,道:“軍師,止戈郡主日前單騎西去,此時,幽州、遼東州,隻有那位女狀元姚花雨鎮守,為什麼不先將幽州以及遼東州打下來,如果戰事順利,半月便能結束,接著集合三州兵馬,至少能拉出五十萬數目的大軍,還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精兵,到那時麵對任何人不都不用怕了?”
大竹竿兒麵色嚴肅,不苟言笑,他是八虎騎的第四,出身徐州名門陳氏,本名陳哲。顯然,陳哲不是封覺那種說話不過腦子的,他是有過一番思考的,所以才說出了這番戰略。正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不少人都讚同的點著頭,同時對魏祛病投來疑惑的目光。
魏祛病撇了撇嘴,指了指西北方向,大聲道:“誰能告訴我西北戰局現在如何?”,話音停頓,魏祛病自己接著說了:“不用你們告訴,我這個混吃等死熬壽數的都知道!蜀王一敗,再敗,損兵折將,連酒徒……都折了!沒有了酒徒,蜀王的所有弱點會全方位的暴露出來!縱然他兵多、糧多,那又如何?再看北地君候,燕州兵什麼素質?他能調動都已經算不錯的,不要指望他還能像當年在幽州那樣,根本不可能!而西涼軍呢?攜大勝之威不說,還有止戈郡主的到來,更是與天後派遣的由忠勇侯林放率領的十幾萬大軍完成了對潼關的交接,解放了西涼驍騎的戰力,這還不算完,雍州那邊的天下第二霍淩雲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對雍州騎兵的整頓,用不了十日,便會全麵增援靠山王,屆時,靠山王麾下有止戈郡主、西涼三傑中的焦應龍、典白熊衝鋒陷陣,身後有天下第二、公羊苟支援,三十萬鐵騎之下,以蜀王與北地君候多是步卒的兵馬,一天內就會被屠戮殆盡!”
“你們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說這些,我來告訴你們!”,魏祛病繼續說道:“因為西北戰局,現在決定著天下最終的歸屬定奪,如果就讓他們在那邊兒打著,靠山王一定得勝!屆時,西北、黃河以南全都是天後的兵馬,我們縱然奪得了幽州、遼東州,乃至趙州、冀州,那又如何?麵對絕對的實力,我們隻有被碾壓的敗亡一途!所以,我們必須兵出西涼!而且要擊敗靠山王!”
文成侯見魏祛病不說話了,看著眾人,問道:“現在誰還有問題嗎?”
這是文成侯麾下的一個算不得規矩的規矩,每每大戰之前,都會有一番辯論,辯論雙方是魏祛病以及其他將士,辯論的主題都是魏祛病決定大體的作戰方向,其他人提出不同意見,然後……每一次都被魏祛病訓斥的啞口無言,不服不行,事實上每一次的辯論,後來都被證實魏祛病是對的,他沒錯過。
“既然已經決定了出兵西涼,那就商議一下具體的出兵事宜吧!”,文成侯說道:“祛病,你繼續!”
魏祛病慢吞吞的走到文成侯身後的地方,因為那裏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地圖,他拿起一根竹竿兒,指著上邊兒,從並州劃過,到司隸州、到西涼,說道:“趙州那邊還有天後留下的鎮北將軍的兵馬,我們要走最安全、最快速的捷徑,走司隸州最好無疑。大軍出行,隻帶十日之糧即可,不要被糧草輜重拖累。”
“十日之糧?”
堂下諸將頓時議論紛紛起來,糧草的重要性不需贅言,兩句最典型的話便能概括,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就是打糧草……十日之糧,太少了!從並州趕到西涼,少說也要五六日之久,誰能保證到了西涼之後,就能在四五日之內打贏靠山王府,靠山王府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子,在西涼那更是主場作戰啊!更何況,姑且就算是四五日內打贏了靠山王府,那……怎麼回來?難道要二十幾萬大軍餓著肚子趕五六日的路程?就算人能撐得住,戰馬也撐不住啊!
“啪啪!”
不滿的用竹竿兒抽打兩下羊皮地圖,魏祛病繼續說道:“能聽我把話說完再說嗎?”,見眾人都禁聲不言,魏祛病這才繼續說,而且頗有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此番我軍需要傾巢而出,舍棄並州,諸位將軍如果不放心家小,還有時間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