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件相關人員卻越來越陷入一種焦躁的情緒中,失蹤的同事還沒有找到,電梯都拆得隻剩下骨架,因為運行並不是通常的直上直下電梯井,所以也無法排查是不是陷落到了‘底部’什麼地方,隻能還是按照蕭晚晴的意思,由王楓抱著一隻借來的大鼻子貘,一層一層地排查著。
蕭晚晴排查了標本庫裏所有的‘皮囊’,一具不多,一具不少,每一具都用生命探測儀掃描過了,確實沒有人類混在裏麵。
楊明義作為醫務處處長,一天在係統內的工作操作不在少數,全部經過軍師的審核認定,在正常職務範圍內,沒有任何異常。
他帶去抽樣本的器材也都找到了,全部操作過程都有監控為證,於一念帶著人反複核對,也沒有發現異常。
所以楊明義雖然被隔離在醫務處裏禁止走動,但態度還是從容的,他垂目看著手表上的數字,內心估算著時間。
“在想什麼?”葛局長推門進來,揮手阻止他下意識的起身動作,徑直坐到了對麵,“小家夥們正在事無巨細地搜查,也隻有我來陪你聊聊天了。”
楊明義就勢坐回椅子上不動,攤開雙手,歎口氣道:“無妄之災啊,我今天也就是看見大家都很忙,區區一個取樣的差事就自己去做了吧,沒想到惹出這麼大的事,局長,你是知道我的,我雖然名義上是個處長,但從來不介意做這些雜事,早知道如此,我就該端起點官架子來,該誰去誰去,忙不過來也得去。”
葛局長注視著他,事情猝發時候的鐵青臉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上去又像是個和自己老下級促膝談心的普通領導了,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帶著隱隱的冰刺一般:“話太多了啊,明義。”
楊處長張了張嘴,想要再分辯幾句,但麵對葛局長的眼神,還是敗下陣來,苦笑著往椅背上一靠:“得,既然局長也懷疑我,那我什麼都別說了,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既然不心虛,為什麼不說?”
“局長,正反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我還能怎麼的?”楊明義哭笑不得地說,“反正就蓋章我心懷鬼胎,這件事是我做的唄?那請問動機呢?我和江路嘉博士無冤無仇,甚至還可以說有點小交情,我為什麼要這麼拐彎抹角地害他?”
葛局長點了點頭,揚聲道:“軍師,記下來,楊明義主動承認和江路嘉有交情。”
“喂!”楊明義忍無可忍地抗議,“局長,你這就過分了!這是一心要把責任扣在我頭上嗎?”
葛局長微微地歎了口氣,看著對麵的人,輕聲說:“明義,你是國九局的老職工,工齡已經三十年了,雖然你這十幾年來退居醫務處,做了文職人員,不用在一線戰鬥,加上可能有些高科技的減齡手段,看著是比一般人年輕點兒,但是到底也是五十幾歲的人了,要保持晚節啊。”
楊明義目光閃爍,終究還是沒忍住,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局長,有話直說嘛,你就差痛心疾首地說一句‘怎麼還有你?’了,你是覺得,我和聶欽,劉慎一樣,都是叛徒對不對?”
葛局長不回答,透過楊明義的麵容,仿佛看到了三十幾年前大家都是新人,懷著一腔熱血和激情加入國九局的時候,那時候特勤組的人很多,多得一個操場都能站滿,可是慢慢的,越來越少,熟悉的人,認識的人,一個個地離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當初去月球基地接蕭晚晴的一組人裏,除了已經犧牲的,最後就剩下你們三個人,劉慎和聶欽為什麼背叛地球,我到現在也不明白。”葛局長沉重地說,“那麼你呢,你今天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楊明義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冷冷地說:“你這是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想給我定罪嗎?”
“證據是年輕人要找的,我這種老油條,看待一件事,靠直覺就夠了,我就知道是你,沒有原因,沒有證據,就是你幹的。”葛局長篤定地說。
“局長,這未免太兒戲了吧?”楊明義沒有想到葛局長能來這一手,愣了半天才說,“就算上了法庭,你以為法官會認可你的說法?”
“我是國九局的局長,我為自己說的話負責。”葛局長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我心裏都清楚,你不是要害江路嘉,你是要放他走……對吧?”
楊明義心頭顫了一下,他控製得很好,無論是外表情緒還是生命指征監測都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一口咬定:“局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葛局長遺憾地看著他冥頑不靈的樣子,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等到房門在他背後關閉的時候,軍師適時地插入彙報:“局長,失蹤者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