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嘉猛地睜開眼睛,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躺在床上,屋子裏是黑的,窗外也沒有城市的霓虹路燈,同樣是漆黑一片,他心髒怦怦跳,要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裏,是怎麼來的……
但是,他是怎麼睡著的?好像吃完飯之後和蕭晚晴說著話,然後喝了一點水,猶自記得還在想熱水要錢的,得省著點兒洗腳,就再也沒有記憶了。
難道就這麼睡過去了?
等等!這房間就一張床,他是平躺在床上的,那蕭晚晴呢?
江路嘉剛想到這裏,已經逐漸適應了光線的眼睛就赫然察覺到在床邊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一動不動地豎在那裏,嚇得他差點嗷一聲叫了起來。
那人似乎有所察覺,頭也不回地一彎腰,準確地一手扣在他嘴上,生生地把他那聲驚呼給壓了回去,憋得江路嘉直翻白眼。
“噓。”蕭晚晴低不可聞地說。
江路嘉趕緊點點頭,蕭晚晴的手慢慢鬆開,他才一骨碌爬起來,發現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於是放下心來,把聲音壓得很低地問:“組長,有行動嗎?”
不然您大晚上的不睡覺站在床邊幹嘛,是要嚇唬自己嗎?
蕭晚晴輕聲說:“你聽?”
江路嘉不解地側過頭去聽,沒有聽到什麼,他索性閉上了眼睛,不讓感官受到視覺的幹擾,隻憑著聽覺去感受。
不自覺間,從蕭晚晴的視野裏可以看到他乳白色的精神力從頭部波浪一般地湧出,綿延不絕地向著四周鋪展開去,隨著他的聽覺盡力地延伸著,輕而易舉地穿透了牆壁,地板,一切的阻礙……
蕭晚晴眼睛裏閃過一絲讚賞的情緒,隨即就毫不客氣地用腳踢了踢他,悄聲說:“聽到有人哭了嗎?”
江路嘉集中精神,竭力去捕捉風中的微弱聲音,那是簡直比蟲鳴還要小的聲音,如遊絲一般地細弱,似乎隨時會被一株野草絆住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隨著他的注意力的集中,確實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尖細的,哀怨的,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絕望,就這麼隨著夜風慢慢地傳入了村裏的每一家每一戶,仿佛就在窗外,低聲地哭泣著。
“是,聽到了。”江路嘉睜開眼睛,小聲說,“這地方還鬧鬼嗎?!”
話音未落,頭頂就挨了蕭晚晴一個暴栗子,他哎呀一聲,齜牙咧嘴地承認錯誤,“對不起我錯了!”
“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蕭晚晴斬釘截鐵地說。
江路嘉不敢說話了,再仔細傾聽,那聲音若有若無,並沒有接近,他暗地裏鬆了一口氣,悄聲問,“現在怎麼辦?要我出去看看嗎?”
雖然大半夜的出去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誰叫自己是來實習考核的,是食物鏈的底層呢。
“不。”蕭晚晴沉吟了一下,“你下去看老板娘在不在,趁機把水攪渾一點。”
“就是嚇唬她一下,明天好給我們房費打個折吧?我明白。”江路嘉連連點頭,翻身起來,走到門邊,故意把門很大聲地打開,然後咚咚咚地很重的腳步下樓了。
蕭晚晴搖搖頭,鬱悶地站到窗前,無奈地說:“傻瓜。”
這時候雖然才晚上十點多,但是鄉村的作息已經是絕大多數人上床沉入夢鄉的時候,樓下的餐廳三扇門都關了起來,把帶著雨絲的寒風嚴嚴實實地擋在了門外。
廚房的灶頭還在燒著火,裏麵燉著不知道什麼,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肉味,混合著苞穀酒的酒香,在封閉的房間裏形成了一股奇異的飯館獨有味道。
剛才來的那個男人坐在桌子邊,桌麵上杯盤狼藉,花生殼雞骨頭扔了一地,除了他麵前之外,還有兩個空碗,可見剛才這裏還有另外兩個人。
“老板娘,你今天給客人送的還是加料的熱水吧?”他在盤子裏撈起最後一顆黃豆,丟進嘴裏有滋有味地嚼著,試探地問。
在廚房門口搬個小馬紮看著火,本來就有點瞌睡的老板娘一聽就來了火氣,壓著聲音罵道:“死砍頭的貨!老娘給他們加料是怕晚上你們那見不得人的勾當驚動人,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那個妮子,長得挺好看的啊,就是瘦嶙嶙的。”男人搖搖頭,“一看就不好生養,賣不出大價錢,也就夠個來回路費。”
“你這個造瘟的貨!在外麵找不到人,把主意打到老娘的客人頭上來了?”老板娘恨得牙癢癢,“你也不睜開狗眼看看,那臉,那手,那是城裏大米白麵養出來的姑娘!家裏都金貴著,你真把人給弄到山裏去,搞不好明天警察就上門了,我這個店還開不開!?”
“嗨!”男人不以為然地說,“他們肯定是衝著神仙鍋來的,到時候你就一推,什麼都不知道,把鍋甩到那邊去唄,這裏都是鄉裏鄉親的,丟了個把外地人而已,哪個還向警察出賣你咯?人一旦弄到大山裏去,別說來警察,來部隊都休想找到,還能跑哪裏去?這樣,分你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