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嘉倒吸一口涼氣,躲在蕭晚晴背後問:“她認識我們?”
“不知道。”蕭晚晴直截了當地說。
江路嘉語塞,然而不死心地說:“至少她跟我們打招呼,就是有反應,跟樓下那些人不一樣,這是好兆頭,她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東西吧?”
“未必。”蕭晚晴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白衣少女,手裏的短劍上劈啪地閃著藍色電光,配上她一身黑,外麵還罩著黑色風衣,實在不像是個平常人的模樣。
但是白衣少女就仿佛完全沒注意到,或許在她的眼裏,進門的不是這奇怪的一男一女,而是她想看到的,兩個和她同時代的青年男女,所以她笑得更開心了:“你們總是一同來,一同走,關係好成這樣,倒叫我羨慕不已了。”
江路嘉心頭一跳,尷尬地摸了摸頭:“還好……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晚晴斜了他一眼。
白衣少女聽他說了這句話,笑得花枝亂顫一般,臉上兩個小梨渦旋出來,露著一口雪白的小米牙:“哎喲,還怪我打趣你們呢?有什麼關係,青年男女,彼此誌同道合,又談得來,趕上這開明的時代,就是走在一起了,還怕人說什麼閑話呢?不像我……”
說到這最後三個字,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笑容也消失了,整個人楚楚可憐,白色蕾絲的公主袖翻了上去,露出一截玉雕一般的皓腕,上麵翡翠的滿綠鐲子在皮膚的映襯下,如同一彎春水,差點看直了江路嘉的眼。
他悄聲對蕭晚晴說:“看見沒有?玻璃種,滿綠!乖乖了不得!這一個鐲子,哪怕在今天的北京也能換一套房吧?”
蕭晚晴冷冷地說:“假的。”
“假的?不可能!我看著就像真的,你還別不信,我去過故宮,珍寶館裏慈禧那個……”江路嘉還沒說完,就聽到蕭晚晴斷喝一聲:“她是假的!”
江路嘉猛醒過來,現在不是在拍電視劇,更不是穿越,他是跟著蕭晚晴一起迷失在鬼屋的另外一個空間,被什麼東西的領域給控製住了!
都怪場景太真實,惹得他都有點扛不住了。
就好象……他真的來過這個地方,周圍的一切都很熟悉,那把椅子就是他以前來素常坐的,那時候的他或是西裝,或是長衫,神采飛揚地坐在桌子邊,高談闊論,滔滔不絕,桌子對麵就是白衣少女,單手撐著尖削秀氣的下巴,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等等!江路嘉陡然驚出一身冷汗,自己不會就是那個‘奸夫’吧?
他哆嗦著向窗外看了一眼,北京冬天的斜陽金黃溫暖,從窗戶裏灑進來,正是下午三四點鍾的模樣。
那個冷血殺人狂督軍馬上就要上門了!到時候就是殺殺殺!自己會不會首當其衝?
她能看見自己,凶手也一定能看見吧?這屬於領域裏的精英怪了,和樓下那些小怪不同的。
白衣少女看他們不說話,飛快地用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濕潤,又帶著笑說:“你們上次帶來的書,我都看了,竟很有感觸,快過來坐下,咱們好好聊一聊天兒。”
江路嘉暗想,怕就是這‘好好聊一聊天兒’,聊得人忘記了時間,才沒有及時告辭,正好撞見本家兒了。
少女從一邊的奶油色法式洛可可宮廷小櫃子裏取出一疊書,笑著說:“看,這些我都讀完了,下次還要麻煩你們再給我帶幾本新的過來。”
江路嘉對繁體字並不在行,但這也不妨礙他看得懂最上麵一本書封麵的四個大字:《三民主義》
哇擦!
他感到一側的眉頭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這還是個追求進步的女青年啊!
那自己和蕭晚晴扮演的角色,在真實曆史裏又是什麼?給她帶來革命火種,希望喚醒她自強自立的靈魂,結果卻成了她青春年華橫死豪宅的誘因嗎?
“你想太多了。”蕭晚晴冷冰冰地說,“這隻是‘它’想讓我們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江路嘉恍然大悟,抹了抹額頭的冷汗:“組長,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難道這也是外星黑科技?可是他的大腦不是已經被神秘材質的網子給保護好了嘛?
“看你那一臉糾結,傻子都知道你在腦補什麼風花雪月的故事了。”蕭晚晴嘲諷地說。
“沒……這不是……這不是三民主義嘛。”江路嘉訕訕地說,“那現在怎麼辦?”
“你有什麼建議?”蕭晚晴謹慎地打量著白衣少女,發現她此刻卻也沒有再理會自己,隻是低低地跟著黑膠唱片放的旋律哼著歌兒,又拿起一本書來看。
江路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試探地說:“根據我多年看聊齋的經驗,一般這種鬼狐……不不,這種擁有控場領域能力的不知名生物,不能硬扛,要順毛捋,它請喝酒就坐下來喝酒,它請吃飯就坐下來吃飯,它請你‘和小女成親’那就馬上入洞房,然後圓滿地完成了它的執念,就能很輕易地從環境裏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