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房間裏發出主播的一聲尖叫,而江路嘉慘叫的聲音甚至更大一點,剛才就在他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什麼東西突然從天而降,一下就重壓在他胸口,力量之大差點壓得他斷氣。
“媽呀!”他眼冒金星,被這天外一擊給嚇破了膽,喊得聲音都岔了,忙亂之中手機飛了出去,落在床單上,正好直播間裏主播手裏的手電筒在亂晃,光線歪七扭八地發散出來,映照出黑暗中一雙金黃色的貓瞳。
原來是江球球百無聊賴,黑暗中來了這麼一招‘猛虎下山’,憑空跳起,重重地落在他胸口。
江路嘉仰麵朝天地躺著,一動不動,驚魂未定地連連喘氣,一顆心怦怦亂跳,很難說他被哪個嚇得更厲害一點,是屏幕裏那兩個不吉的油漆字,還是自己的貓突然跳到自己身上這麼一下。
“江球球!你嚇死爹啦!”他嚎叫道,慢慢地喘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把那隻賴在自己胸口不走的惡貓給推到一邊,用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再度裹好被子,才把手機又湊到了鼻子前麵。
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忍不住不去看。
主播這會也好多了,雖然聲音裏還帶著一絲緊張,但已經輕鬆地開始調侃了:“哈哈,還真以為是用血寫的呢,隻不過是紅油漆……艾瑪這個字可真醜,是小學生開玩笑吧。”
他還特地在這兩個字之前自拍留念了一下,比了個V字,然後用不在乎的語氣說:“剛才嚇了一跳吧,龐友們,誰知道下麵還會不會有更可怕的事在等著我們呢?如果有膽小的,未成年人,妹子……請現在就離開,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喲。”
江路嘉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著他身後的水泥牆壁,那兩個字的確是油漆寫的沒錯,他作為一個醫學生,總不至於連血跡都不認識,但是……怎麼就感覺有點奇怪呢?尤其字跡邊緣的部分,那潑濺的細小形狀,還是有點像血跡的……
打住,打住,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我又不是學法醫的!他暗自警告自己。
這時候主播又帶著人往拐角的樓梯下麵走了,這次很謹慎地先用手電筒上下左右四麵八方都照了個遍,不再玩故弄玄虛了。
這麼一照,還真看出點名堂來,下麵又是一扇門,更加老舊,油漆都掉光了,斑斑駁駁的,露著原色的木碴,兩邊的水泥牆上有各色塗鴉,有粉筆寫的,有油漆寫的,油漆的顏色還不一樣,群魔亂舞一般:“前方止步”“救命!”“活人勿入”“冤~~~”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主播笑罵道,“果然是小學生級別的惡作劇呢!嚇不倒我的!龐友們,跟我來!”
他帶頭在前麵,一行四人勇猛地衝下了樓梯。
江路嘉借著手電的光,仔細看著旁邊牆壁上的那些塗鴉,這些他倒確實相信不過是亂塗亂畫,字跡雖然雜亂,但仍然看得出骨架沒有散,筆跡也相對纖細單薄,說是一群半大小子開玩笑亂寫的,完全有可能。
但是……剛才牆壁上那兩個大字,最高處甚至高過主播的頭頂,筆劃粗如手臂,想來寫的時候一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是個成年人無疑。
成年人的話,寫出這兩個字來為什麼這麼歪歪斜斜,毫無規矩,就好象是壓根不認字,從來沒寫過,照著硬給摹下來的,或者……
是在體力喪失的情況下,手臂都在顫抖中,握筆的力氣都不足,勉強才寫下這個警告的?
江球球歡快地在他被子上跳來跳去地玩耍,把他的身體當成一座易於攀登的山丘。
“你個坑爹貨!你還想嚇我是不是!?”被打斷了思路的江路嘉忍無可忍地掀開被子,滿床亂爬地抓住了貓的一條後腿,粗魯地拽到懷裏來抱住,然後重新趴回床上,把被子連頭帶身地一裹,江球球就困在自己兩個胳膊之間不讓再亂動。
他把手機端端正正地擺在床單上,蒙著頭,彎下身子,幾乎鼻子貼著屏幕,擺出一個標準的失意體前屈的姿勢,聚精會神地繼續看著。
直播裏,他們已經推開了那扇老舊的門,不負眾望地還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江路嘉緊張得抱緊了懷裏的貓,感受著那小身體暖烘的柔軟,低聲說:“你猜那後麵是什麼?”
江球球不感興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用胡子搔了搔他的下巴,呼出一口帶著魚腥味的熱氣。
“噓!認真看!”江路嘉捂住它的嘴,盯著屏幕上的畫麵,那扇門之後是一條走廊,有點長。
然後……就沒了。
這就是一條走廊!沒有別的,走到盡頭是一堵水泥牆,兩邊也都是水泥牆壁,別說房門了,連個老鼠洞都沒有。
主播不死心地帶著人,用手電筒一點一點地檢查過來,天花板也看過了,地上也看過了。
一無所獲。
哦,其實還是有的,在快靠近盡頭的地麵上,丟著一隻髒汙的勞動手套,原本應該是白色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跟塵土混成了一個顏色。
大概是從前的工人無意中丟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