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傷對著紫薇殿的大房頂看了多半個時辰,依舊看不出上麵畫了一些什麼,也許是一些故事,也許什麼都不是。
紫薇長老坐在她的位子上,閉上眼睛,還在修煉,紫色的天地元氣朦朦朧朧的凝聚在她的四周,但此時杜傷可以看清了她的臉,有些瘦削,但又有些嬌柔,皮膚因為長期修煉而有些微微的紫色。閱盡滄桑但眼角沒有留下皺紋,隻是多出了許多無奈。想必掌教大人的臉上,更多的是威嚴,是神聖,是高傲的不可一世,而不是如紫薇長老這般,怎麼去看,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婦人。
人臉如畫,而生活如筆,你有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生活,落在你臉上的線條與顏色,都會慢慢慢慢的定格,年紀越大,定格越深。如紫薇長老這般,大概是活了兩三百歲的大境界修道者,幾百年來的定格已經深入到臉上的每一個細胞之中,可想而知她在神女峰上的生活,有多少無能為力。
這是性格軟弱的錯麼?或者說,因為天生或者養成的善良,在強勢的神女峰掌教大人威壓下化作的無奈?
杜傷對師父雖然不是非常的了解,至少在師父的過去與境界這些問題上,幾乎是一無所知,但卻知道師父的性格,喜歡的女子類型大概都是略帶一些善良,但又不能太過怯弱的,至少在對生活的選擇上要有自主性。比如《金瓶梅》裏的蓮兒,杜傷喜歡溫柔的瓶兒,師父卻對天真善良又有追求的蓮兒有心(切記,千萬不要與現代的小潘對號入座,不是一個人!不是!),因此還與杜傷辯論了一場,然後變成吵架,最後以師父一招把杜傷打飛為結束。
善良的人身上,總是有一些傷情的故事,我喜歡。
師父曾經抱著一桶泉水當做酒,抱著喝醉了,然後對著天空說到。
杜傷喜歡看著天空發呆的習慣,就是跟著師父學的,但是紫薇殿裏沒有天空,隻有屋頂。
“紫薇長老,你知不知道,我的師父他非常喜歡看著天空發呆,有時候還能把泉水當烈酒,喝的一灘爛醉。他說過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有一句我記得還很清楚。”
杜傷突然開口對紫薇長老說到。
“我想應該不是紫薇星上有一個我愛的仙女吧,過去他總喜歡這樣對我說。”
紫薇長老想開個玩笑,卻發現根本沒那個能力。
“長老說笑了,師父他說的是,老天,我肯定不會向你低頭的,別在這做夢了。然後又說,我總有一天要把你的衣服撕光,光禿禿的在我的魔抓下哭泣。”
杜傷想了想,師父說這話時總是在一起說,而且似乎後半句更重要一些,所以就全部說出來了。
“所以你也不會低頭?”
紫薇長老聽出了杜傷的意思,反問道。
“我低什麼頭,我又不是神女峰的人,那個女人再厲害,又能把我怎麼樣,大不了我走,是你們自作多情把我請來的,我不答應就不答應,還能怎樣。”
杜傷苦笑,知道紫薇長老說的話,掌教大人的脾氣很不好,這話也隻能是對自己的安慰。
可是毫無疑問,當杜傷知道風瑤有一個叫做喬寬的未婚夫,然後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再屈就的時候,他心中的倔強就完全被激發了出來,身體內有種蠢蠢欲動的力量,原來從花一朵身體內進入他體內的一道神之中子開始躁動,慢慢的在他體內從一道細微的痕跡開始凝聚,凝聚成了一顆米粒一般的種子,種子從杜傷的不屈中汲取力量,越來越濃厚的力量,米粒變大,變得膨脹,似乎就要發芽。
杜傷卻是不知道自己體內此時的情況,依舊平躺在地上,看著天空自嘲。
旁邊的風瑤一直坐在那裏,宛如心死,一言不發,毫無疑問,她為了愛情下了很大的決心,哪怕有家族的羈絆,哪怕有生命的桎梏,她寧願一死來解脫。
“紫薇長老,時間大概到了吧?我死之後,如果有機會你給喬寬說一聲,這輩子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這世間到底有沒有來生,但我還是相信一次來生,不過不必等我的來生,來生我要成魔,殺盡世間所有人,讓天地毀滅。”
風瑤開口,突然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我記得你沒有被選擇種下神的種子。”
紫薇長老問道。
“是的。”
風瑤回答。
“可惜了,隻選擇了七個人,你此時執念中有了魔性,想必很快就能成胎,發芽,那樣掌教為了神女峰的未來,也就不會殺你了。”
紫薇長老歎道。
“我不需要,現在寧願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