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沒這麼明顯,但這盤棋現在還是崔哲翰的優勢。陳衝想要爭勝負的唯一憑借也隻是右邊洗劫之後留下的實地與模樣,而這時候,崔哲翰又凶狠的攻入右上要殺白兩子,所有觀看這盤棋的人都凝住了呼吸想看接下來的應手。
陳衝長考了將近4分鍾,就在觀戰者們快要耗光耐心的時候,才終於從棋盒中拿出棋子,緩慢而堅定的落向上邊。
這讓蘇羽扭著眼睛看馬曉春:“誰跟我他沒有大局觀的?這樣的手段都能看出來,叫沒有大局觀?”
老曹卻不知道應該喜還是應該悲,坐在那臉上動來動去卻不話。
遠在漢城的老頭慢慢點了點頭,水原的金載垣則開始裝深沉:“形勢,似乎要被逆轉了。”
崔哲翰的棋很厚,但並不意味著就一點缺點都沒有。而陳衝學了這麼長時間的圍棋,從老頭身上得來的最大優點就是能在縫隙中找到進攻的唯一一點。事實上,古代圍棋因為布局固定的原因,幾乎所有棋手都是戰鬥的高手,老頭更是個中翹楚,這一點陳衝決不丟臉。
上邊的黑大塊隻有一個甚至還算不上斷點的空檔,但如果被白棋紮進去分成兩塊就一齊不活。不過解決方法也很簡單,打一下立下就立刻成活。可當陳衝退出之後,趁著崔哲翰補棋的機會,向右上尖了一下,讓那裏的兩個子登時看到光明。
“如果直接逃,肯定是被人利用著圈大空,但現在不一樣了。”趙漢乘對他喉嚨的仇人倒是很關心,坐在那慢慢研究,“這裏把味道用掉,陳衝並沒有損害,反而借勢把右上拖出來,跟右邊遙相呼應,不好辦的反倒是崔哲翰了。”
萬沒料到自己苦心孤詣一手棋卻被人家隨手破去的崔眉頭皺得更深了,端坐在棋盤前苦思很久狠靠斷白上邊與右邊聯係,隨後刺虎強行攻擊白飄飄蕩蕩的上邊六子。
“勝負手了啊。”其他人都回去看別的比賽了,隻剩下趙九段還留在這陪著一幫初段,“崔哲翰殺成了則白盤麵落後目以上;但要是陳衝從上邊跑出來,殺掉打入的那枚黑子之後順手圍空,黑恐怕就不是貼目困難的問題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跑!陳衝現在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飛快地思考飛快地將棋子落在棋盤上,然後按下計時鍾。
但崔哲翰並不像陳衝那樣看上去那麼草率的落子——盡管落子的地方讓他肉疼,但他還是認為陳衝思考的度有些太快了,總覺得有些草率:蘿卜快了不洗泥,早晚要出問題……多想想沒壞處,考慮得更周全才能……什麼聲音?崔哲翰耳邊聽到一絲很熟悉的音樂:“嘀、嘀、嘀……”
等等!崔哲翰扭頭很驚愕的看著自己的計時鍾:我的時間這就用完了?不對啊,我記得還有半個時的!
“他似乎有些太入神了。”趙漢乘歎了口氣吃著冰淇淋,“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半了,他還沒現現在隻剩他那一盤對局了麼?”
其他的三盤棋已經全部結束了:朱鈞一目半有驚有險的擊敗了李昌鎬;古力則和李世石在中盤大鬥力量,一時間四五條大龍糾纏在一起慘烈廝殺,但大殺輸贏,最後大龍們各自歸位,古力萬分幸運的半目獲勝;常昊則在官子之前就掐斷了孔傑的念頭,中盤勝利之後和古力會師。
朱鈞是最關心崔陳這盤棋的人,畢竟這盤棋的勝者將成為他的下一個對手,但當他從棋盤邊和滿臉輕鬆的李昌鎬一齊站起來走過去看棋的時候,才現中午時候還勝券在握的崔哲翰,已經脫下西裝赤膊上陣了。
這是怎麼的了?朱鈞站在那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這是崔毒的棋麼?怎麼……
李昌鎬卻擺出一副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德行,站在整張臉都蹙在一起的李世石身後看棋盤。
而古力和孔傑,卻已經聯袂回了研究室,和蘇羽切切的著些什麼,不過趙漢乘支楞著耳朵聽著,似乎也是和陳衝那盤棋有關。
常昊卻坐在對局室裏,看著前麵的棋譜。
“四強賽三個中國人,已經確定了。”老曹用紅筆在對局表上一個一個的劃掉名字,心疼得手都哆嗦,“不過還好,剩下的一盤是內戰,至少能保證……”到這裏,他又愣住了:陳衝,是中國人!雖然是兩個韓國棋手,裏麵卻有一個是土生土長現在也不大利索韓國話的中國人!
如果陳衝打敗崔哲翰再打敗朱鈞進了決賽,會怎麼樣?老曹突然想笑:這個大耳光,陳好蘇妙念叨了大半年的那個大耳光,可終於要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