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靠在都天彙小區門口，孫小天給龐山打了個電話，叼根煙，靠在車身上吞雲吐霧。
時值中午，回小區的人很多，目光都奇怪地望著車頂上臥著的白貓和一身寒酸打扮的孫小天，怎麼也想不出這種男人會開如此高檔的豪車。
一個穿著第一人民醫院護士服的女子，剛從寶馬車走過，又突然走回，叫道：“天哥哥，是你嗎？”
孫小天掐滅手裏的煙頭，望著一身粉紅護士服的女子，身材嬌小，卻前凸後翹，極為誇張，想必脫光了，肯定是極為熱火，圓圓的大眼，水汪汪的，他從未見過女人有這樣大的眼睛，像是秋日裏的寒潭，睫毛很長，可惜卻不認識了，問道：“你認識我？”
“天哥哥，你忘了，你離開孤兒院的時候，拉著我的手，還說等長大了，就回來找我，還說娶我呢。可我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你也沒回去找我。真是沒良心。對了，還沒記起我？”小護士撅著嘴唇，不滿地說道。
猛然間，記憶拉回了十八年前，那是養母去領養自己的前一夜，他跟一個眼睛特別大的小姑娘坐在秋千架上，有了這麼一段話。
“天哥哥，你走了，小胖他們欺負我，怎麼辦？”
“放心吧，上午，我已經教訓他們了。你沒見小胖臉上的淤青嗎？我說了，隻要他欺負你一次，等我回來，就打他一次。”
“可我會想你的，有一天，你就會忘記我的樣子了。”
“不會的，每年中秋節，我都會回到這裏，給你帶最好的月餅。”
“那咱們拉勾，不許反悔。”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好了，別哭了。眼睛都紅成燈泡了。”
“天哥哥，那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你會娶我嗎？”
“小環妹妹，你這麼乖，我肯定會娶你的。”
“那你向月亮姐姐發誓，不許反悔。”
“好……”
孫小天眼睛突然流下兩行淚水，跑到小護士跟前，問道：“小環，你這愛哭的丫頭，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還問你呢。要不是你這寶馬車吸引了我的目光，還有你鬢角的月牙傷痕，我都認不出你了。說，當年答應我了，為什麼不回去找我？”小環也掛滿眼淚，霹靂啪嗒，流個不停，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
“我跟養母搬去另外一個城市，後來，幾經搬遷，越搬越遠，幾年後，就在一個叫簡鎮的小鎮定居了。養母極為嚴厲，那時候年紀小，沒錢，又不敢往外跑。十二年後，我考上大學，去縣城打工，攢了點錢，就回到孤兒院，可那裏已經成了一個住宅小區，我向那的保安打聽，說孤兒院早就解散了。院長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還記得咱們坐的秋千架嗎？那變成了一個長滿荷花的人工湖。”孫小天苦澀地說道。
“天哥哥，我現在叫薛環，你姓什麼？”薛環也一陣感慨，孫小天走後五年，孤兒院就沒錢了，也沒有做慈善的人捐錢了，政府的補貼遠遠不夠孩子的開銷，院長就給所有孩子找了家，自己也去了別的城市。
“我姓孫，跟養母的姓。你家在這個小區？”
“是啊。我養父母在這買的房子，為了我上下班方便。天哥哥，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家裏換身衣服。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我大學同學也在這住，到時候，咱們一塊。”
“好。”
薛環抹了一把眼淚，興奮地跑進了小區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