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不打緊,一張臉正好從洞口外閃過。
是“騷猴子”!
我連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細去看,玻璃窗口外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了。難道是我剛才眼花了?當時我很想把門打開,把頭探出去看看,但想到“狼心狗肺”在睡著前的囑托,還是強行忍住了。
我走回原來的地方坐下,一邊回想剛才看到的情景——雖然隻是急匆匆的一瞥,但還是能夠看清“騷猴子”顯得十分憔悴,絡腮胡子爬滿了大半張臉。那表情,除了焦急之外居然還有一絲絕望。
他應該也是看到我的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猛然間就聽到“噠噠噠噠”的一陣聲音。
是南部式射擊的聲音。
這一下我“霍”地站了起來,再度來到艙門邊,卻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麵的漆黑中,不時有火星閃動——是子彈擊打在潛艇金屬部件上形成的。
爆發槍戰了?誰打誰啊?
當下,我再也忍不住,就要打開艙門出去。
“回來!出去找死嗎?”
就在這時,剛才還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狼心狗肺”猛地在背後大喝了一聲。
我回頭說道:“‘騷猴子’就在外麵,好像在和誰拚命……”
“他已經死了,屍體都涼了好幾個月了!不……連骨頭也沒了!”“狼心狗肺”猛地歇斯底裏般地大叫了起來,麵部肌肉也劇烈扭曲著。
我指著窗外,說道:“那我剛才看到的,是……是……變臉怪嘍?”
“狼心狗肺”惡狠狠盯著我看了片刻,然後突然歎了口氣,說了句:“就算是吧,反正你就呆在這兒別出去。否則……否則你自己死去吧……”然後倒頭繼續睡覺。
艙門外“噠噠噠噠”的射擊聲仍然時不時地響起。我甚至隱隱約約聽到對話聲。
“我拖住它們,你繼續往上爬,潛艇頂部有一門機炮……”應該是“騷猴子”的聲音。他不是明明還活著嗎?“狼心狗肺”為什麼硬要說他已經死了?
“管用嗎?我怎麼覺得打死它們10個……會冒出來20個。”一個女人答應道。
這個聲音讓我全身一震,血液都幾乎凝固住了。
是她,小雨!
我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頂門,拉開艙門就探身出去。身後“狼心狗肺”憤怒地叫罵著,我卻一點兒也不理會。
外麵是一條長廊,與水平麵有大概45度的傾角,這讓我要四肢並用才能勉強往上爬行。但與剛才70度,甚至90度角的潛艇艙壁相比,已經好很多了。
我一抬頭,看到了很多屁股。大概有二十多個人正用和我相同的方式往上爬,我在它們後麵,一時間還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噠噠噠”一陣槍響過後,我猛地聽到一聲“呀”的怪叫聲,隨即一個佝僂著的白色軀體翻滾了下來。我迅速側身讓開,當這個軀體從我身邊滾過時,我分明能夠看到它胸膛上的槍傷,以及那張融化的臉。
前麵所有的“人”都回頭來看,看那個被打死的同伴。
於是我看到了二十幾張融化的臉。
我渾身顫抖,立刻就停下來,從背上拿下南部式,要和它們玩命。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它們隻是看了那具正在滾下去的同伴屍體一眼,就回過頭去繼續往上爬了——就好像我是透明的一樣。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於是,我扣動了扳機,“噠噠噠噠”的槍聲中,子彈如同飛蝗一樣射了出去。火星四濺,“當當”作響。
可是,那些變臉怪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個個繼續往上爬,身後的槍聲似乎不存在一樣。而那些子彈,貌似也從它們身上穿過,對它們沒有任何影響。就好像它們是一團歡迎一般。
我感覺不對勁,刹那間我想起了比利幹島上尖叫堡裏所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你眼前活靈活現地上演,可是那隻是幻象,你根本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難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騷猴子”最後的命運已經注定,對此我也無法做任何改變?
想到“狼心狗肺”剛才的話語,莫非他無數次目睹了這一場景,覺得受不了,所以也不讓我來看?
就在這時“噠噠噠”的聲音猛然消失了。
“騷猴子”沒子彈了?
我這裏有啊,“騷猴子”你務必要挺住,我來給你送子彈!
可是接下來,我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啊~~”
是一個男人臨死前最絕望的慘叫,伴隨著的,是一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咀嚼骨頭的聲音。
那個聲音無疑是“騷猴子”的,我應該不會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