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麗是個邊境小鎮,晚上沒有上海、北京這些大城市熱鬧,但也可以說是燈火通明,各色人等來來往往,有的非常悠閑,有的也是行色匆匆。我的住處旁邊就是一個賭石場,裏麵堆著許多切開和沒切開的石料,還有一些人在裏麵徜徉,不過已經不多。我看了幾眼,覺得沒什麼意思,也玩不起,就走過了。
走了幾個街區,看到一個網吧,心裏麵頓時就有些泛癢:要麼去裏麵操兩盤網遊?想著想著,就走了進去。
一進去,立刻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兒,一排排的人坐在電腦前,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屏幕。這樣的情景再熟悉不過了,無論是大學裏還是上班後,都經常和同學、同事在網吧裏這樣瘋狂地玩遊戲。
不過我一看到網吧的櫃台,立刻就意識到,我怕是玩不了——網吧充錢要身份證的。摸遍全身上下,隻有錢,沒有身份證。
“上網嗎?”櫃台後麵,有個女人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
我一愣,站在原地沒動,盯著櫃台那裏看。
很快,一個原本坐著的青年女子占了起來——兩手捧著手機,其中一隻手綁著繃帶掛在脖子上,好像在一門心思地玩手遊,然後冷冰冰地對著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上網?”
小……小……小雨?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這個女網管不是小雨又是誰了?隻不過此時的她穿著白色的針織毛衫,化著濃妝,戴著耳環,頭發梳成兩條大辮子,左右鬢角各垂下一小縷。
這樣子很美,不過也有點豔俗。
我呆呆地看著她,她怎麼會在這裏?
“你到底上不上網?”小雨不耐煩地又問了一句。
“我……我身份證沒帶……”我囁嚅地說了一句。
“你身份證在這裏,上次丟在這兒了。”小雨把手機往櫃台上一放,從櫃台下方取出一張身份證,放在充值的機器上。
“充多少錢?”她問道。
我傻呆呆地看了她半天,答不出半個字來。
“充多少錢?”這一次小雨的語氣明顯不耐煩了,見我依然沒有反應,她索性自己在電腦上點了幾下,然後把那張身份證放在台麵上。
“充了兩百塊,16號機。”
我傻嗬嗬地取過身份證,一看,上麵的名字是“張允光”,身份證號碼顯示出生於1984年7月22日。
“小……小雨……林雨哲……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湊上去,指著自己的臉小聲問道。在比利幹島上,我一直處於應激狀態,而且始終戴著麵罩,沒有機會和小雨靜下心來仔細對話,這一回我想試探試探,是不是能和她攀上先前那層關係。
小雨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完全沒有半點以前小雨的那種溫柔、俏皮,完全是一種冷然、淩厲。
在那一刹那,我第一次徹底懷疑麵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小雨。
“你叫我什麼?”“小雨”皺著眉說道。
“沒……沒什麼……”
或許我從頭到底就認錯人了,這個女人隻不過是和小雨長得比較像罷了。真正的小雨怎麼可能抽煙?怎麼可能扛著槍殺人?怎麼可能爆粗口?
這樣也好,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會識破我,我還能繼續裝那個“血刃”。
我滿心狐疑地準備去找那台16號機。臨走前,我有意無意地掃了“小雨”擺在桌麵上的那部手機一眼,頓時就是一愣。
屏幕上是一個監視器所拍出來的監控圖像,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就是我的那個窩嗎?
我當時就覺得脊梁溝有點發寒:這幫家夥一直在監視我?
抬頭看“小雨”,隻見她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似乎是故意給我看她手機上的圖像的。這是其實是一種警告和示威。
我瞪了她一眼,她也回瞪著我,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