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與總統府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從小村莊出發的幾十輛皮卡,大概三分之一報銷在了淩兆寬部隊的陣地上,剩下的也是車體上千瘡百孔,繼續向總統府挺近。
接近總統府時,昂多的士兵迅速將鐵絲網柵欄搬開,“地獄犬”的車隊很快就進入了總統府門前的廣場上。
一條條“地獄犬”從皮卡上跳下,站在車邊待命。“犀利眼”也從車上跳下來,一擺手做了個手勢:“稍息!”這些“地獄犬”這才放鬆下來,有的檢查車輛,有的坐在地上背靠著輪胎休息,還有的互相之間開始聊天。
我和“騷猴子”也從車上跳下來,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狼心狗肺”還不忘從懷裏掏出根煙來抽,他還想遞給我和“騷猴子”兩根,但都被拒絕了。我看“騷猴子”的神情比剛才在車子上交戰時還要緊張,知道到這兒,隻是他全盤任務中的第一步,他要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過了會兒,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戴著眼鏡的中年白人,挺著個啤酒肚出現在總統府大門的台階上。他迅速走到皮卡車隊中,詢問清楚“犀利眼”是這夥“地獄犬”的頭目,過來與他交談了一番,然後一側身,笑容可掬地說了聲:“請(Please)!”
“犀利眼”回過頭來,對著這群“地獄犬”們大叫:“昂多將軍要接見大家夥兒!順便給大家發獎金!”
“地獄犬”們又是一陣狂叫,跟著“犀利眼”就魚貫進入了總統府的大門。
我、“騷猴子”和“狼心狗肺”三個人也混在隊伍裏,進入了瑙岡總統府。
總統府裏的裝飾也沒什麼稀奇,不時能夠看到一些胸像,下麵配的英文,大致都是說這個人曾經為瑙岡做出過些什麼貢獻。“狼心狗肺”手比較賤,每個胸像要摸上兩把,其中一個胸像他還伸手用指關節敲了敲它的臉,說道:“看,這家夥顴骨怎麼這麼高。”旁邊的“騷猴子”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狼心狗肺”這才收手。
很快,那個白西裝領著一幹“地獄犬”進入了一個大廳裏。這大廳看上去還蠻富麗堂皇的,大概有200多個平方,四根柱子,四周貼著牆壁佇立著許多胸像,還有一些油畫。有的是一些瑙岡曆任領導人,比如托雷多的全身像,有些是一些戰爭場景。
不過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柱子上和牆壁上到處都能看到槍眼。而地板上也能看到一些被單片掀起、露出裏麵木頭紋路的痕跡。我甚至在一側窗戶那裏,看到一片焦黑。
“地獄犬”們四下參觀、互相談笑著,除了“狼心狗肺”,倒也都沒有東摸西摸的。隻有那個“犀利眼”靠在一座胸像旁邊,眼睛一直盯著門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而“騷猴子”一邊笑嘻嘻地和我討論哪種食物最壯陽,一邊不停地偷眼向“犀利眼”和大門口投去一瞥。
隻有“狼心狗肺”不靠譜得有點過分,他甚至掏出手機,把自己和那些雕像放在同框裏進行自拍。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隻聽外麵傳來一陣皮靴的聲音,隨即隻聽有人用英語高喊:“總統到!”所有“地獄犬”的目光,都朝著大門那裏張望。
進來一群身穿筆挺綠色軍裝的人,大概有30多個,簇擁著一個50多歲,頭頂略禿,但身板筆直、臉上棱角分明的中年人——這個中年人傳的是一件綠色的迷彩服。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中年人正是昂多——最近這幾個月,有關他的畫麵充斥著各個媒體。
昂多一進來,就挨個兒與“地獄犬”的人握手,沒握一次手,就用英語說聲:“謝謝。”在和我握手時,我發現他的手很粗糙,而且非常有力,一邊搖動胳膊,說著“謝謝”,一邊用很深邃的目光注視了我幾秒鍾,然後轉向下一個。
這讓我對他印象相當不錯——感覺是一個靠譜的軍事領導人。
和所有“地獄犬”握完手,昂多在眾人簇擁下走到大廳當中,高聲用英語說道:“我代表瑙岡人民感謝你們的到來。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正在經曆內戰——我們的總統——準確地說是前總統——,被收買了,成為帝國主義利益的代言人,不再能夠被瑙岡人民所信任,所以他下台了。如今,在帝國主義和邪惡的雇傭兵集團的幫助下,他卷土重來,試圖用武力從人民手中搶回政權。戰鬥很激烈,但我們知道,我們不會輸,因為我們代表著正義的一方,很多國際友人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昂多在那裏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騷猴子”鼻子裏冷哼了兩聲,但沒出聲。“狼心狗肺”卻低聲說道:“全他媽是放屁。你發動了軍事政變把民選政府給趕下台的……”“騷猴子”伸腳在“狼心狗肺”的腳麵上狠狠踩了一下,“狼心狗肺”“啊”了一聲,這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