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放開了那個護士,被她扇了一個耳光後,把嘴巴裏的雪茄也扔進湖裏,然後,我又把槍還給了“騷猴子”。
“你看,小時候老實本分的爸爸告訴我要好好念書,不要做壞事,髒話都不能說;一開始我也的確老老實實的,想和爸爸一樣做個好男人,討個好老婆,生個好孩子。
“可是後來,我發現其實不讀書更開心,說髒話還比較爽,跟敢欺負我的人幹仗,哪怕被揍得鼻青臉腫,也比忍氣吞聲來得要爽。再後來,我書也不讀了,開始整天玩遊戲、打架、對著女孩子吹口哨,甚至會去撩她們的裙子;再後來,我開始睡女人,玩槍,甚至殺人,那時候我才14歲,還差一點吸了毒。
“沒錯,當了雇傭兵,我隨時隨地可能會被人打死,可那又怎麼樣?哪怕我現在被人打死,我這輩子也經曆過最爽的事情,男人在世無非是’酒色財氣’四個字,這四個字我都嚐過了。而我爹,那個老實巴交的小職員,一輩子隻日過一個女人,動不動被老板罵,為的隻是那一丁點可憐的活命錢。而我,隨時可以用槍幹掉敢罵我的人。你說,哪種生活更好?”
我看著他在那裏眉飛色舞地滔滔不絕,張大了嘴巴說不出半個字來。說實話,我覺得他說得每個字都是謬論,而且是荒唐透頂的混賬話。可具體這話混賬在哪裏,我卻想不明白,到最後我隻能說了一句:“你……你這麼活著也太自私了吧?”
“誰不自私呢?隻不過很多人非常虛偽而已。我不想裝。”“騷猴子”笑道,然後他倚在旁邊的一段欄杆上,呆呆地看著湖水,過了一會兒,他又回過頭來,說道:“你是想學我那樣,痛痛快快地活個十幾年,甚至幾年,還是想像你周圍的大多數人那樣,窩窩囊囊地在世界上苟個五六十年?說不定某一天來個天災人禍,命還沒我長?”
我沒有說話,長期以來受到的教育讓我覺得絕對不能走上“騷猴子”的那條路,可與此同時,我又覺得他的那種生活,的確有誘人之處。
“騷猴子”見我沉默良久,於是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想不明白慢慢想唄。陪你幾個月了,明天我就要出發幹活去了。”
“去哪兒?”
“緬北、金三角。”
“做什麼呢?給毒梟賣命?”
“不是,找一艘潛艇。你有沒有聽說過,日本在二戰中曾經派出過一艘潛艇,去東南亞秘密尋找一樣東西,任務代號——‘伊東專案’?”
說完這句話,“騷猴子”臉上依然在笑,隻不過他同時在看我,目光很銳利,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心頭一凜,立刻對眼前這隻“騷猴子”起了戒備之心。
巴頌當初想把他口中所謂“原點”的位置告訴我,可是說到一半遭到“騷猴子”偷襲,因此我隻從他口中知道兩條線索:一是他在清邁的兒子知道一些關於“原點”位置的信息,二是二戰中日本執行的所謂“伊東專案”和“原點”有關。
“騷猴子”是怎麼知道上述第二點的呢?可能是藍電那邊查出了一些端倪,命令他去找一下,他又覺得巴頌在遭到偷襲前,可能對我透露了一些信息,所以來探我的口風。
想到這裏,我馬上把眼光移向別處,對他說的話就當沒聽見。他接下來再聊到這件事時,我索性跟他扯別的了。
“騷猴子”最後失望而去,第二天開始他果然沒再來找過我。而我在這所療養院裏又呆了一個多月,傷情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實在無聊,找醫生和護士要求出院,終於有一天,醫生對我說:“你的傷的確好了,明天就出院吧。”
當天晚上,我在病床上睡得正沉,猛然間聽見門被人打開,我迷迷糊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三條大漢就衝到我床邊,摁住我的腿腳,然後一個醫生就用注射器往我手背的靜脈裏注射液體。
我大叫:“你們幹什麼……”可是話隻說到一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過來,居然發現自己是在一架民航客機上,而且空姐正在通過廣播告知飛機很快就會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我馬上詢問空姐得知,這是一架從雅加達飛往上海的航班。
誰把我送上來的?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進入機場並通過過民航安檢的?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坐在座位上的?難道是藍電的人把我押送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