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女人的輕笑讓我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就凝固住了。
是她,沒錯,是她!
我全身顫抖地四下張望,想要找出笑聲究竟來自何方。
找不到,找不到……她到底在哪裏?
就在我魂不守舍之際,隻聽”轟“的一聲巨響。
前麵二十多米的地方,發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一個巨大的火球從林木的盡頭升騰到半空中,映紅了半邊天空,也把周圍的昏暗徹底驅散,把附近所有人原本在幽暗路燈下半明半暗的臉徹底照亮,將他們或癲狂、或興奮、或木訥、或驚駭得表情呈現得一清二楚。連他們身上皮膚或迷彩服的細節,此時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火球升騰起的地方,還出現了許多清晰的剪影,大部分是樹木,但還有一個巨大的、下大上小的輪廓——是一輛坦克,炮口正在逐漸朝我這邊轉向。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囚徒們居然嗷嗷叫著向那輛坦克衝了過去——看樣子“龍寧水”使這群家夥完全喪失了理性。
我轉身就逃,可是跑了兩步,我又聽見了那個人的輕笑——直擊耳膜的笑聲。
我忍不住回頭,可是這一回頭,我的雙眸就再也離不開那輛坦克了。
因為就在坦克剪影炮塔的左邊,鼓出了一個人形剪影。那是一個女人的剪影。此時我幾乎敢100%肯定,
沒錯,是她,的確是她。
雖然隻是一個剪影,但嬌小曼妙的身形,還有自信撩人的儀態都不會有錯,就是她。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間就忘記了那輛坦克的危險性,滿眼隻有這個女人的儀態。我的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吼叫,——事後想來,那聲吼叫完全就是一種獸性的宣泄——,然後,我就發瘋一樣衝了上去。
此時我的周圍都是那些嗷嗷怪叫往前衝的囚徒,他們都發瘋了,而我混在其中,也完全瘋狂了。
而那輛T-54主戰坦克上的100毫米火炮,也在這時吐出了火舌。一顆高爆彈就落在我眼前3米處,伴隨著一聲爆炸,一股猛烈的衝擊波把我掀起朝後飛了好幾米,背朝地落了下來。
我頭重重敲在地上,還好不是水泥地板,否則這一下肯定是腦漿迸裂。但即便如此,我整個人仍然發悶,在一刹那間我甚至斷片兒了,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
幾秒鍾後,等我逐漸有些明白過來,覺得臉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摸,全都是血,還有碎肉,碎肉上甚至還粘著半顆牙齒——我知道,那是被高爆彈轟碎的人體組織——我運氣實在太好了,如果剛才那顆炮彈再往前飛行半米,如果剛才我身前沒有那兩個瘋子替我擋一下(這兩個瘋子現在被炸得連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了),我這時恐怕也是被炸成了碎肉。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剛想走兩步,一陣劇痛中又倒了下來——我這才發現一塊彈片已經插入了我的左大腿外側,血如泉湧。
我隻能拚命地往後麵爬——我真的不想死在這裏。我眼前都是燃燒的雜草,和斷肢、碎肉,有個人的身體被炸成了兩半,整個人已經不動彈了,但從上半身的斷口處,還能看到他的內髒在抽動。還有個家夥被彈片削掉了半個腦袋,身體在那裏抽動著。
空氣中則彌漫著死亡的味道——血腥味和肉被火炙烤著的味道,讓我作嘔,也讓我恐懼。
可也在就在這時,那聲輕笑又響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頭就是一熱,剛才對於死亡的恐懼一掃而空。當我再度看向那輛T-54主戰坦克時,又一次看到了那個女子的剪影,我腦子裏頓時又閃過讓自己激動無比的瘋狂念頭。
可也就在這時,眼前實實在在的一幕讓一種極度的恐懼暫時攫住了我的內心,讓我沒有立刻發瘋般往前衝過去。
那些剛才沒有受到炮彈影響的囚徒繼續怪叫著衝了上去,而那些受到影響的囚徒,也衝了上去——
已經被腰斬的那位,用手扒著地麵,拚命往前爬,嘴巴裏“嗬嗬”怪叫。隻剩下半個腦袋的那位,也在往前爬,它沿著一條大“之”字形的線路前進,很顯然腦補受創使他已經無法準確地判斷方向。
少胳膊少腿的、胸口被炮彈打穿的,也都紛紛重新站了起來,朝著T-54主戰坦克的方向衝了過去。這情景,讓我想起了《生化危機》裏的場景。
“龍寧水”到底是什麼配方調製的,居然這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