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陳江的話來說,這個趙淑芬簡直就是為了林宛笑量身定做的。
多年的偵破經驗告訴自己,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絕對不可能做的這麼好,於是在林宛笑就要拍案決定的時候,他讓下屬將林宛笑帶出房間,對趙淑芬進行了一次單獨問話。
“你叫趙淑芬……老家是河南的?”陳江拍打著手中的資料本,神情肅穆,不斷的給趙淑芬施加著壓力。
“恩。”
“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按照你表現出來的能力看,你應該早就成為哪個大戶人家的保姆了,為什麼會在年關的時候還出來找工作?”
“前段時間孩子病了家裏沒人照顧,所以就回去了。以前確實在個大戶人家幹活。”
“孩子?”陳江揚揚眉毛,翻看一遍手裏的本子,上麵並沒有關於趙淑芬孩子的記錄。
“恩,他爸也在外麵打工,公公婆婆又上了歲數,沒法子,隻能我回去照顧。”
“……是這樣啊。”陳江站起來踱了幾步,猛然轉身喝道,“說!誰派你來的!讓你接近林宛笑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問的很快,語氣裏也充斥著強烈的壓迫感,並且時機選擇的是一個人精神最鬆懈的時候,十幾年前在警隊的時候,陳江就憑借這一手拿下了不少別人搞不定的犯人。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如果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她一定會下意識的說出來一些東西。
然而這次他失敗了。
趙淑芬咧開嘴,平和的笑道:“沒有誰指派我,我來這裏是為了賺錢養家的。”
“恕我直言,你剛才的表現實在是太完美了,就好象為了林宛笑進行過專業的訓練,作為她的保護人,我想我有必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您說的沒錯,我手頭確實有這個女孩子的一些資料,是我一個在本市工作的老鄉給我的,他說林家很有錢,要是能在這找到活,俺孩子的日子就能過的好點了,所以我按照她的脾性做了些準備。”
“又是孩子?”
“是啊,不瞞您說,農村的女人怎麼可能隻生一個……”趙淑芬苦澀的笑笑,緩緩說道,“我一共生了三個,大兒子正在讀高三,二丫頭剛上初中,小丫頭還沒上學,家裏還有公公婆婆。本來俺和俺男人掙的這些錢也勉強夠用了,但就在半年前小丫頭害了病,我這才沒辦法,巴望著能找個好人家多掙幾個錢,好給娃娃看病。”
她的眼睛有些微微發紅,嘴角不停抖動著,因為抿的太過用力,嘴角已經開始發白。看得出,她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孩子,什麼病?”
趙淑芬顫抖的嘴唇開合數次,才緩緩的吐出兩個字:“骨癌!”說完,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順著飽經風霜的臉龐悄然落下。
她沒有騙陳江,這些關於家的事是她生命裏不能觸碰的一個脆弱的點,趙淑芬甚至都沒有向趙離提起過。她是一個驕傲而倔強的女人,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隻想靠自己的手守住擁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她真的很需要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恐怕,今天她也不會對陳江吐露心扉。
趙離似乎是個運氣非常好的家夥,如果不是今天趙淑芬的這些話,他很可能已一種不光彩的麵目提前出現在林宛笑的生活中。
而正是那天他的一個閃念,覺得應該利用和幫助這個看上去需要利用和幫助的女人,才能讓他的計劃就好象高空中的摩天輪一樣,以一種最危險的方式,平安降落。
說不上是他自己幫了自己一把還是老天幫了他一把,總之,他過關了。
陳江看著趙淑芬,在確定這個女人真的沒有問題之後,他將一紙合約推到了趙淑芬的麵前。
“別哭了,看好合同簽了吧,明天我先幫你預支點錢寄回家去,唉,你也夠不容易的了。”他歎息一聲,從兜裏掏出了一支鋼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依舊在一樓大廳徘徊的趙離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麵前。
幾分鍾後,坐在出租車裏的趙離臉上沒有了輕鬆的嬉笑,換上來的盡是震驚後的肅穆。
汽車風馳電掣般向城市的另一端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