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怎麼越來越冷了?”背後,鳶尾的一句話提醒了邢風。
仿佛就是為了應她這句話,天上飄下來鵝毛般的雪花。
邢風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這是,雪嗎?”
“難道你沒有見過雪?”背後的鳶尾驚訝的問,連這個自小居住在黑暗的地下的孩子,都有曾經見過雪景。本來鳶尾還以為外麵的人都是見多識廣了。
當鳶尾看到邢風呆呆的抬著頭看天,白色的哈氣順著他的鼻息噴出,消失在風中時,她第一次發現這個男子認真的樣子,好親切,像記憶中的爸爸。
“我還以為,外麵的孩子,都見過真正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見過大海,見過森林和瀑布……”鳶尾說著,不自覺的鼻頭一酸。
邢風笑笑:“我也想去看大海呢。”
低下頭來,邢風又看向前麵的路:“我也是自小長在山裏。等我們出去了,我帶你去看大海。”
“這是你的邀請?”背後的鳶尾突然笑了,邢風說話的時候總是很認真的樣子,鳶尾把臉埋在他寬厚的背上,吸取點點溫暖。
“還不是冬天啊?怎麼會下雪了?”邢風突然想起來,似乎這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石中島的季節氣候,不是由外部的節令決定的。”鳶尾猛地抬起頭來,陷入苦思。
“那由什麼決定?”邢風急忙追問。
“巫師。”鳶尾說,然後,開始聽到自己牙關打戰的聲音,“好冷啊。隻有巫師可以改變氣候。隻有島盟可以決定如何改變氣候。印象中,隻在我很小的一次曾經有巫師聚集在一起下雪,但是也沒有這麼冷啊……看樣子,他們決定聯合對付咱們了。”
“咱們快點走!”說出這話的時候,邢風的身形已經在空中了。順著通衢往前飛一般的飄行,邢風已經注意到身邊的一切都已經開始變化。枯萎的柳樹,急劇萎縮的植物,漫天紛飛的雪花,凍結的水麵……
最後,邢風的動作也已經開始僵硬。這是個不祥的先兆,因為意味著,身後肉體凡胎的鳶尾已經抵受不住嚴寒了。
“該死的巫師!”邢風僵硬的轉過脖子,在他背後,鳶尾的頭似乎已經好久沒有抬起過。
“喂,醒醒,鳶尾你沒事吧?”
回答他的隻有冷冷的風聲。最後,邢風看到鳶尾微微睜了睜眼睛,已凍得失色的嘴唇隻能翕動。
猛一咬牙,邢風扭頭回來。
在他的麵前,就是一片巨大的廣場,空禿禿的什麼也沒有,連一株草苗都找不到!而在廣場的正中,正是邢風此行的終點——內城石塔。
邢風聽過巴別天塔的傳說。
那是小時候,他的師傅為他講起的故事。他說世界上,本有天界與人間相連。驕傲的世民於是聚在一起,建起通天的高塔直達雲霄之上,要將天上的一切現於凡人麵前。上帝震怒於世人的狂妄,於是降下神力,讓世上眾人有了各自的語言文字。於是通天塔沒有辦法再建,凡人終也無法上達天聽。
於是世上再沒有通天的塔。
邢風想起這個故事,是因為在他麵前的石塔,恍惚中讓他回到過去,回到故事,那一刻,仿佛回到從前的自己。厚重的,帶著沉悶呼吸的石塊,每一顆都有持續千年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