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遠溫柔地搖著床上的何靈。
“靈兒,靈兒,該起床了。
太陽都曬屁股了,要做新娘的人了,還有好多事要等著你去決定呢?
別偷懶了,起來我帶你去吃你最愛的鼎合湯包。
別賴床了,吃完飯,我還得趕回公司,趁結婚前這幾天趕緊把恒生的項目定下來……”
床上的何靈依然睡得很安穩,翻身都沒有一個。
站著的何靈已經淚流滿麵,嘴裏喃喃叫著:“蘇蘇,蘇蘇”
蘇致遠又一次溫柔地搖了搖床上的何靈兒。
“靈兒啊,你訂做的婚紗和旗袍也不知道做好了沒有啊。這麼窈窕的身材,不趕緊起來去試試啊?
你上次說要試試親手做自己的婚禮蛋糕,也該去店裏試試手了。
剛才你也聽到了,咱爸咱媽都等著你回電話呢,別太淘氣了啊,乖。”
床上的何靈依然安睡。
站著的何靈眼神悲傷而絕望。
搖了幾分鍾,蘇致遠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床上的何靈始終沒有醒過來,依然保持同一姿勢不變。
蘇致遠抱起何靈就開始往外跑,一著急,撞到門框上差點摔一跤。
站著的何靈忍不住低語:“蘇蘇,小心點,不著急的,慢慢來。”
蘇致遠抱著何靈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去,把何靈放在副駕上,脫下自己的西裝給何靈蓋在身上,細心地扣上安全帶。
站著的何靈眼睜睜地看著蘇致遠把床上的何靈抱起,衝下樓去,坐上車,才想到自己應該跟著蘇致遠一塊兒走。
可是,還沒等失魂落魄的何靈跑到樓下,蘇致遠的黑色卡宴已經飛馳而出了。
很快,何靈又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自己可以從鎖上的門裏穿出來,也能穿回來。
也就是說,所有的東西,何靈都無法觸摸,對她而言,都如同虛設。
更可怕的是,何靈下樓後,再也回不到樓上。
因為樓梯對她來說,也是無法觸碰到的虛無。
短短的半天時間,何靈經曆了發現兩個自己,一個真實,另一個“非真實”?
自己能聽到、能看到所有的一切,不懼怕陽光,可是好像他們看不見自己。
剛醒來還能躺在床上,還能踏在二樓的地板上,現在連樓梯都無法觸碰,所有的東西都像在夢中一樣飄渺虛幻。
何靈又一次坐在地上,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依然沒有任何頭緒,天漸漸黑了。
何靈又一次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困境,無法開燈,自己將在黑暗中一直等待,等待著蘇致遠回家。
就算蘇致遠回家,自己也無法再跟著蘇致遠回到樓上,她還是要繼續待在樓下的黑暗中。
或許從此以後的每個夜晚,她都將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度過。
何靈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何靈不想等天完全黑,更不想在黑暗中等待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蘇致遠。
她走出門,不,她穿出門,準備走去市區,她要去找蘇致遠。
她要去cbd中心的辦公室等蘇致遠,或者去中心醫院找蘇致遠。
即使深夜,那裏也是燈火通明,那裏也會有人來人往。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hello kitty睡裙,赤著腳,一步一步朝著市區的方向走。
生平第一次,她開始恨自己的半山別墅。
這條路,真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