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無論心理怎麼想,禮數還是要做足。畢竟耀揚生在中國,而自己的華夏民族有著“禮儀之邦”的美名。從中恍惚過來,耀揚伸手讓道,請上泉澤和高橋惠子入內。
都說不用敬語,可這孩子還是固執的從一種敬語換成了另一種。唉!上泉澤無聲的歎息一聲,攜著妻子的手步入客廳;而這聲歎息,竟被旁邊忙著讓道的耀揚的聽得清清楚楚。
一樓客廳中,耀揚陪同小葉去廚房準備茶點。其實是將整個客廳留給了這初見就覺得莫名古怪的一家三口。廚房門大開,外麵的談話清晰的傳進來。
“最近一切都好嗎?”說話的是高橋惠子,雖然問的是句極普通的話,但那種獨屬於母親的關懷口吻,還是在躲在廚房的耀揚覺得一陣感觸。母親,這樣美好而陌生的字眼,對於孤兒們來說,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唉!
“還好。”背脊挺得筆直,就像是麵對第一次見麵的大人物一般,在客廳裏那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上泉京坐在最邊緣的單座上,卻將三人座的主座讓給上泉澤和高橋惠子,這樣的入坐方式,恭敬到極點,卻又生疏到了極點。
“京,非要離得那麼遠嗎?”高橋惠子拍了拍中間空下的沙發,輕聲言道。臉上帶著的,是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親切期望。
“……”上泉京的細眉微動,沒有說話,卻無聲的選擇了靠近些的座位,但還是沒有坐到主座沙發上。這似乎已經是這個史前冰山最大的讓步了。
高橋無聲的歎了口氣,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女兒美麗卻蒼白的麵容上,“你從小不會照顧自己,距離上次看到你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忙到工作就什麼都忘記嗎?”
“還好。”
“我和你父親一切都很好。你在外麵隻要照顧好自己,別的都不用為什麼擔心。”
“恩。”
“……”
“有事。”良久的一陣死寂後,這次問話的是上泉京。還是符合他風格的肯定疑問句。她想問的是上泉夫婦這次來到底有何貴幹,但是話語中竟比平時多出一種冷漠不耐。
“沒事,沒事。組織派遣我們去鄰市視察,你母親十分思念你,所以我們隨道來看望你。還有,我也很想念我的女兒。”這大概是除了進門前幾句寒暄外,上泉澤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這個溫和卻堅毅的日本男人,在麵對自己女兒的時候,竟然表現出一絲無奈與無力。在這無奈和無力之中,上泉澤疲憊的麵容,卻也顯得更加的明顯了。
“沒事。走吧。”
有沒有搞錯。上泉京竟然冷著臉對著自己闊別三年的父母在下逐客令。
下麵的話已經有點聽不下去了。耀揚陰沉著臉,看著同樣臉色不好的小葉,拳頭捏得格格作響。從初次見麵到相處到現在,耀揚從來沒有覺得這個該死的女人這麼麵目可憎過。上泉京這個女人,竟然將自己、默默還有那個人在心中憧憬期盼過無數次的親情這麼樣無情冷漠的踐踏。就算在經過幾天錢那頓讓彼此親密度拉近的晚宴後,耀揚剛剛生出的一點點好感也完全被上泉京的態度所淹沒。
該死的,此刻,耀揚的無形怒火還是瞬間從眼底燃向全身。
“不要。不要這樣,耀揚哥哥。”小葉忽然伸出手,大眼睛幽深的凝視著耀揚,“有些事情如果不是當事人永遠無法體會,同樣,作為不是上泉姐姐的我們,我們也沒有資格去幹涉。耀揚哥哥,你不要這樣。”
聽著小葉難得顯露出一絲無奈悲哀的話語,看著小葉閃亮亮的大眼睛。剛才還怒火衝天的耀揚忽然感覺到一陣無力,捏得發痛的拳頭鬆開,隻是無聲的錘擊了下廚房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