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客人已經回頭盯著我笑,就像在動物園看狗熊的笨拙表演。我想了想跟服務生多要了一副刀叉。把兩把刀子倒著拿,湊合著當筷子用。
藍眼睛看完就笑了,說:“如果不習慣就學學我,點份沙拉吃著不丟人。”
“操,我吃飯又不是吃給別人看的。”我無所謂的聳肩說:“沒問題,我回家以後多練練,以後不會丟人了。”
藍眼睛笑著說:“用你那些砍人的刀來練習吃飯嗎?也不怕不小心把桌子切了。”
我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對不起了,你男朋友沒事了吧?我今天就是生氣,我特煩別人誣賴我。不過下手不重。你看,我一直都沒打他的鼻子。據說鼻梁塌了一輩子都長不好。”
藍眼睛半天沒說話,很久才回答我:“我男朋友的鼻子早晚都要塌。”
我挺奇怪的,問:“還有別人要揍他嗎?要不要我幫忙?這事過去就算了,我不記仇。”
藍眼睛臉有些紅了,倉促的說:“他天天都想著揍別人,也就你能幫他。”
我頓時發蒙,笑著說:“不是罵他,就他那德行還想揍別人?說真的,那小子看起來隻會跟你吹牛。這些話不是因為嫉妒才說的。”
藍眼睛有點生氣,半天沒理我。快吃完的時候才問我:“我不喜歡男生鼻梁塌掉,你以後別打架了,行不行?”
這時候我才明白她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笑著說:“以後我把鼻子切下來交給你,那樣子就不會塌了。”
說完我牽住了她的手。除了在旱冰場以外第一次牽她的手,我感覺她的手很軟,讓我舍不得用力握。四周的一切都顯得疏離了我們倆,流動的汽車,不安分的霓虹燈,麵無表情的行人,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感覺世界上隻剩下與我相牽的這個女孩子,孤單的很幸福。
“媽的,這頓揍沒白挨。”我把藍眼睛送回學校後,自己傻咧咧的嘀咕。
從那以後,社區裏又多了一個藍眼睛,東子和和尚整天讓藍眼睛給他們介紹女孩子,雞頭幹脆把自己的傳呼號告訴了藍眼睛,這件事讓我挺擔心的。
刺青不是兩三個人就能完成的,老大得在場,還有紋身的師傅和其他一些大哥。山屁哥的勢力當時不算大,所以收新小弟的時候一點不馬虎。因為我剛被揍過,形象慘了點,所以時間往後拖延了很久。不過處於戀愛亢奮期的我沒有在乎這些。那段時間因為新開的桑拿場子山屁哥與其他勢力的人經常械鬥,缺人的時期上位很快,我有的是機會。
過了一陣子市裏有個大公司上市成功,決定在市中心那裏放一場煙火作為慶祝。晚上的時候藍眼睛興衝衝的拉著我去看。真正的水泄不通,小城裏的男男女女都湊在市中心的廣場裏,熱鬧的景象讓人不自覺生出淡淡的幸福。煙火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據說花掉了二十萬。
看著各種顏色的煙火,我心裏感到惋惜,“那飛上天的都是錢啊。”不過這個念頭沒敢說出來,藍眼睛一直說我不夠浪漫。
浪漫是什麼?浪漫不就是錢嗎?
我的生日是除夕夜,不過因為父母都回去了老家,這兩年一直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日蛋糕那種東西從小就沒吃過,現在更沒指望了。
小時候我挺喜歡放煙花的,除夕夜是我最喜歡的節日。現在冷冷清清的也沒什麼興致,就連貼副對聯都懶得動手。藍眼睛看著天上紛雜耀眼的煙火突然說:“今年除夕我陪你一起過生日吧,然後我們放一場煙火。”
聽完這句話我特別感動,就像身體中多了一條血管,暖暖的,一直糾纏在胸口。
煙火快結束的時候連續放了幾個禮炮,人群中我摟住了藍眼睛,並捂住了她的耳朵。她的膽子小,這點我知道。在我捂她耳朵的時候,藍眼睛偷偷吻了我。
在旁邊人群歡呼的那一刻我也吻了她,沒有在乎別人的眼睛。簇擁的人群緩緩流動,我擁著她一點也不心急,甚至寧願在這裏困一輩子。
人群散了以後還有許多年輕人留在周圍不肯走,湊在中央廣場的音樂噴泉邊一起瘋鬧。我跟藍眼睛像對白癡,一人買了一個氣球掛在胳膊上坐在噴水池邊上唱歌。在那片迷蒙的水霧中我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沒什麼可承諾的,想來想去我對藍眼睛說:“等我以後有了錢,也買幾十萬的煙火出來放,隻給你一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