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翻進了自己念書時的中學,我和他們湊在操場上大聲喊著,四處丟著爆竹。修鬼在旗杆下綁了幾串五千響的大地紅,念書的時候每周一最受老師喜歡的學生都會在這裏叨咕自己的學習經驗。修鬼從來沒站到這裏說過一句話,這次他把自己的話都點燃了。光禿禿的旗杆上沒有國旗,升旗的纜線被爆竹炸的一直拍打著鐵杆,似乎是抗議,似乎是嘲笑。
一場鬧劇最後在雞頭受傷中結束了。這小子爬上傳達市房頂撒尿,隨後用魔術彈與和尚對射。不幸的是,他剛留起的胡子被和尚的煙火射中,脖子也被燙的通紅一片。
“操,沒了胡子怎麼壓得住小姐?”雞頭忿忿不平的抱怨著,不過是笑著抱怨。
坐在傳達室房頂抽煙,這是我念書時最想做的事。但是現在做到了卻沒有任何感覺。十二點倒數鍾聲透過上千台電視傳到我們耳朵裏,韓津問我新年有什麼希望。
“永遠是我揍別人。”我指著自己的嘴角,笑的很勉強。
“你呢?”頓了頓,我問向韓津。
韓津打著響指,“遇見貴人、摸到彩票、撿到錢、天天有人請吃飯……”
“操,真貪。”我把韓津的手按下,韓津嘟著嘴說:“又沒說隻能許一個願。而且這些我都想了幾年了,從來他媽的就沒實現過。”
雞頭插到我和韓津中間,指著手表說:“別做美夢了,全中國走路都盯著地呢,還等著你撿錢?咱快去健國哥那裏吧。去晚了散場就沒意思了。”
我點點頭,讓其他人先去我家玩會,等我回來後再帶他們去舞廳搖一夜。
二郎突然拉過我,小聲對我說他也想去。
我很納悶,立即問:“你去幹嘛?書念不下去了?”
二郎盯著我,半天才回答:“我爸搬出去了。”
我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二郎的老爸前幾年在學校教書,借著自己是教導主任的職位聯係了一家私人印刷廠,學生用的課外輔導教材都是他自己盜版印刷再讓學生訂購的。這世界上最好賺的錢就是父母的錢,為了孩子他們什麼都舍得。成本幾毛錢的書裝訂以後全寫著十幾塊,幾十塊,但是生怕自己孩子少買一本輔導書就會落下功課,沒有一個家長會吝嗇那些錢。當然,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並不會因為多買一本書就能提高成績。
二朗的父親就是這麼起步,後來聯係了其他學校,吃飯送禮加回扣,很多學校都從他這裏購書,幾年就讓他賺了上百萬。
有了錢,有了名,二郎的父親逐漸開始不喜歡這種家庭。雖然我也曾看到他與其他女人有來往,不過我一直沒與二郎提。現在二郎自己說出來以後,我反而覺得尷尬。
古代有階級身份,現在也一樣,錢和關係就是階級。二郎念的是貴族學校,自然不願意被同學瞧不起,心灰意冷找不到人發泄,自然隻能跑到我這裏。
“這玩意不是學校,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惹上了麻煩怎麼甩都甩不掉。”修鬼走過來戳著我的腮幫子對二郎說。
“自己舒服就行。反正也沒人管我了。”二郎揮手打斷了修鬼的提醒。
我並不願意朋友與自己一樣,接口問:“你姐呢?”
“窮的時候沒有親戚,富的時候全是朋友。”二郎說完就從房頂翻了下去。
雞頭、我、二郎,三個人搖搖晃晃擠在出租車裏,心情卻不同。
雞頭是惦記著年後重新放雞,腦子裏想的都是錢。我則盤算著自己在健國哥心裏是什麼地位,什麼時候能出頭。至於二郎,他可能隻想給自己刨一個坑,不管是汙水還是垃圾,隻要能安身他都會跳進去。
到了健國哥飯店門口,我立即很吃驚,雞頭罵我大驚小怪,首先下了車。
飯店門口居然湊著差不多幾十號人,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混子,一些已經收手的老江湖也藏在人群中,不時跟旁邊的人點頭賠笑。
飯店大門敞著,金漆對聯旁邊掛著幾個燈籠,健國哥正坐在一張桌子後給自己倒酒。
“等著吧。進去喝杯酒問聲好就行。”雞頭拉過二郎提醒著。
二郎笑眯眯的點頭,“有紅包沒?”
“操!”雞頭戳了二郎一拳,“這些人都是跟山屁哥混的,健國哥不能給封紅包。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