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樂嗬嗬的看著服務生,擺手說:“放心吧,就這麼幾個人我們還擺弄不明白,那也不用出來遛彎了。”
兩個家夥都翻出了清一色的匕首,刀鋒沒彈,不過厚實的刀柄能看出那並不是嚇唬人用的玩具。
大眼臉色陰沉沉的,手抄在褲兜裏轉了一圈,發現剛剛幾個露頭看熱鬧的客人都縮了回去,這才快步走回了包房。
原本不斷傳出的惡心的男女對唱和嗨曲現在都停了下來,我覺得很尷尬,可以說這些是與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事情,但反過來說,自己也有著脫不了的幹係。但求劉宇腦子還會轉彎,千萬不要再把我拖下水。第一次出來玩就碰上這種事,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輩子缺德事幹的太多,這輩子遭了報應。
包房裏一會安靜,一會吵鬧,砸東西的聲音一直斷斷續續的響著。不得不佩服大眼那些兄弟怎麼能從一間包房裏找到那麼多東西。我坐立不安的看著門縫,心裏不明白黑子為什麼一直沒有走出來,哪怕是出來喊個人幫忙也好,起碼讓我知道他不是在裏麵被群毆。
劉宇終於忍不住,悄悄走到站在門邊的兩個男人身後,問:“大哥,黑子哥與大眼哥鬧什麼別扭了?怎麼像動真格了?”
其中一個男人愛搭不理的說:“操,你以為我們大老遠跑過來打麻將?黑子辦的哪件事我們能看上眼,扒了皮他就是一個畜生。”
“操,不就眼紅黑子哥賺了點錢嗎?” 劉宇一時管不住嘴,順著就吐出了心裏話。
男人回手就打了劉宇一拳頭,旁邊的男人急忙拉住他,“跟小孩計較什麼,你真有點出息。”
動手的男人氣憤的說:“眼紅?操,我他媽的眼紅一個拉皮條的?”
吃不到餃子說餃子沒餡,這種人我倒是沒少見。十幾年前,甚至幾年前,拉皮條一直是個被人看不起的行當。那時候混在外麵講究的是義氣,做事的磊落。但現在混的怎麼樣不再是辦事講不講究,而是隨手能掏出多少錢,開的什麼車,住的什麼房子。拉皮條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跟走私販毒與官商勾結的那些大老板比不了,但比起動拳頭賣體格的混子,他們卻強了不知多少倍。
就像雞頭,他在外麵溜達兩年賺的錢,足夠我賺十幾年,也許是幾十年。就算是這樣,雞頭還總抱怨自己賺的少。畢竟他隻是泡在場子裏做普通嫖客的生意,真正讓他上台麵搞點新鮮花樣,我怕他也沒那種魄力。
人的眼睛都是隔著山頭往遠處望的,自己爬的再高,隻要上麵還有更高的山頭,沒一個人知道滿足。哪怕自己已經精疲力竭,在沒動步之前,人的嘴、人的心還是盛滿了嫉妒。
劉宇這一拳頭挨的不輕,一點不偏的被砸在了鼻子上,沒流血,但這小子已經捂著臉開始淌眼淚。不是疼的哭了,隻是酸而已。兩個男人發現劉宇的衰樣,齊刷刷的咧嘴嘲笑。劉宇裝模作樣擰著身子要回去拚幾下,我剛一伸手攔他,他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在我們麵前裝裝逼就得了,這次裝到大雷眼皮底下了。我看老小子這次怎麼玩。操,大眼最好把他嘴敲爛了,我一瞅見他笑,渾身都發毛。”兩個男人互相嘀咕著,一字一句都砸在我耳朵裏。劉宇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不住的盯著我,希望我能出出主意。
我什麼主意也沒想,隻考慮著自己怎麼才能解釋清楚,怎麼才能平安的返回旅店。包房裏的吵聲越來越大,始終沒聽見黑子的聲音,這不禁讓我和劉宇懷疑黑子是不是被打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對於老朱那種大老板來說,黑子把場子打理的再好,也隻是一間不光彩的場子。如果事前老朱知道,也許還能幫幫黑子的忙說幾句好話,但如果事情已經結束,我猜老朱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廢人與大雷再翻臉。
過了幾分鍾,包房裏終於安靜下來,黑子獨自一個人走出來,安然無恙。劉宇興奮的想跑過去套個近乎,我連忙把他拉回了沙發,暗示他什麼傻事也別幹。大眼到現在還沒動手,不代表他們怕了黑子,隻是給自己留一個後路。如果真有什麼化不開的過節,大眼那種人絕對不會還惦記著自己的以後。從那天短短一段時間裏,我發現大眼對大雷特別崇拜,不僅僅是朋友與大哥之間的關係。
黑子走到吧台,剛拿起電話,大眼突然也跟了出來,劈手就把電話摔在了地上,“黑子,有什麼時不能當麵說,還得叫幾個朋友才有膽子講?”
“我用得著跟你講?”黑子臉色很差,但語氣還像剛才一樣,不急不緩,聽不出什麼動怒的地方。
這反而讓大眼暴跳,抬手想戳黑子的胸口,懸了很久終究又不自然的放了回去,“有種啊?今天這事與大雷哥沒關係,我,”大眼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很自豪的說:“我看不過去,今天誰攔我也不好使。要是你說不明白,咱哥倆一起找個地方好好呆幾天。”
說完,大眼伸手就要摟黑子的肩膀。話說的越漂亮越代表不會有什麼好事,黑子登時甩開了他的手,咳嗽了一聲,“把雷子叫出來,嗬,沒臉跟我說,叫幾條狗來叫?我在星海安排一桌,你告訴他,有想法就過來自己跟我談。”
大眼回頭扯過一個兄弟,從他的懷裏拽出一把用報紙包好的刀子。不算長,但竟然是把尖刃的放血刀。拿這種玩意絕對不是在大街上跑來跑去拉風用的,如果他拎出的是砍刀,我還以為僅僅是嚇唬黑子,但放血刀可不同。刃夠長,尖夠利,一個口子進去翻翻刀口,就像軍刺一樣。拿這種刀的人不會捅完就拔出來,往往還要玩玩花樣,扯碎傷口,縫針也縫不了肚子裏的腸子脾肺。
大眼拿著刀在櫃台輕輕紮著,“老馮那件事,談談就能完?”
我看了看劉宇,發現他一樣不明所以。即使是看戲,這種雲裏來霧裏去的感覺也讓我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