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我的日子風生水起,遊戲廳那群混子挨個被提審,有兩個已經拘留,剩下的卯足勁請我吃飯。毛毛也樂意占這種便宜,三天兩頭靠在我家裏等著飯局,無意間承諾保住這群人後,毛毛借著酒勁把亮子叫了出來。
一陣子沒見,亮子居然有些疲態。隨便應承了幾句,亮子便把等著下放大赦令的小混子都趕走,留下我與毛毛單獨喝著悶酒。
三個人都沒說話,我仔細打量著亮子的神色,當他抬頭盯著我時,我不禁發毛。
“這群小子誰膽子大,嘴老實?”亮子忽然問。
“有事我去。”我會意的回答。
亮子咳嗽了一聲,“又他媽不是什麼好事。你把把風,誰像樣就哄著誰,我這頭有點事。”
我突然想起鞠武的話,等到亮子走之後大膽的向毛毛問起。
毛毛沒藏私,有點無奈的說了出來。
前段時間T市周圍縣城的一名交通協管被車撞了,查車號的時候發現是輛失車,而且車牌與車也不符合。協管無外乎抓抓壓線車輛,在紅綠燈下義務勞動而已,不可能涉及案件範圍。有人被協管嚇到,一定身上藏著東西。敏感的黑子找人去問過,從協管嘴裏得到司機的大致模樣竟與薑勺有些相象。
畢竟沒有確定,黑子找小王幫忙,小王卻調動不了太多的人手,市局一直在琢磨國慶獻禮,而最輕而易得的禮物便是掃黑掃黃。黑子也與朱老板談過,意外的是,朱老板不知為何推脫了,不願插手。
真想弄死一個人,不存在難度。即使老朱那種身份,每天跟著司機,車窗也是放彈玻璃,但那隻是做給自己看而已,仇家真想背後捅刀,總還是有機會的。所以道上結仇,或者努力往上爬,或者幹脆逃走,沒有什麼事情能難住一個鐵了心的人。
黑子朋友很多,按照毛毛的意思,黑子想找人堵到薑勺,不論花多少錢也抹掉這個人。但黑子畢竟在T市紮了根,也有了自己的影響力,不可能因為一個目的並沒確定的人而讓自己沾上顯眼的黑。加上老朱不願在續約之前搞出是非,黑子隻能找生人幫忙。
眼前這群急於找到靠山的小混子就是最好的選擇,他們的年紀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後果,他們的腦子也從不會在出錯之前發現自己辦著錯事。
讓我去捅一個人可以,但讓我去殺人,即使聽著,我已經覺得是這玩笑。
“你也不用告訴他們,挑準人,到時候就有人領道了。最多就是背背黑鍋。”毛毛不在意的總結說。
“哥,你混這麼多年,想過弄死誰嗎?”我插口問。
毛毛怔住了,半晌笑著搖頭說:“操,年輕火力壯,泄完火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別人說咱混,其實咱不就是想走的順當點嗎?他媽的我生下來就有錢有背景,我要是還出來混,我純屬腦袋被削了。”
“走的不順當的人多去了。”我嘀咕著,並沒有認同毛毛的想法。
隔了幾天鞠武給我打了電話,向我詢問葡萄住在哪裏,想去看看這小子落沒落下什麼殘疾。
我謹慎的把這事告訴了大雷,大雷倒是滿不在乎,一個小雞頭,就算鞠武有心套葡萄的話,葡萄也沒膽子捅出什麼勾當來。況且,所謂的勾當也是分人,就像犯罪也分惡意傷人與正當防衛一樣。
坐在鞠武車上,帶他去礦山看望葡萄時,鞠武與我聊起勒索學生那起案子。黑子確實有一手,從旱冰場裏挖出幾個無賴,把事情全推在他們身上。至於那群叫嚷最凶的學生,隻知道事情被查,並不知道最後查出的是誰。遊戲廳那群小子現在成了最忙的人,挖空腦子把自己做過的事往別人身上栽。這讓我想起了雞頭,雞頭曾經大義滅親的舉報過一個看不順眼的混子,等到那混子被判,雞頭卻嚇的躲了起來。很多時候,我們這些人想的並不是好與壞,隻是喜與惡。
葡萄佝僂著身板還在夜總會逛,小小年紀,從身後看來卻似乎有些蒼老。鞠武指著葡萄的身影,沒有言語,隻是讓我看著。
我嗤笑著垂頭。鞠武最終歎氣,讓我明天清早去他家樓下等著,他想帶我去見個人。
很意外,毛毛也同樣打了電話想讓我陪他去見人。最後一問,是個提前釋放的哥們,勞教剛出來,以前在T市一家醫院門口管出租,叫斌斌。有次一位司機繞道從後門開進醫院拉活,斌斌動怒砸車傷人,因為這事在裏麵體驗了一年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