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給鞠武麵子,黑子把我們那群小子從飯店裏撈了出來,墊上老吳家哥倆,黑子讓我們堵到舊批發市場周圍的公車站和出租車臨時停車點。
這比交警要有用,推搡哄開了幾批去市場買貨的客人後,舊批發市場的場麵幹淨了很多。公車甚至不在那一站點停車,留給我們的就是幾聲急促憤怒的喇叭和一溜煙的廢氣。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混子,整天泡在依網情深,偶爾釣幾個網友出來睡覺,其他時間就是電話裏喊人到哪哪哪忙活,而且絲毫沒有介意旁邊人的耳朵和眼睛。在一個商販拒絕用吳剛的車搬遷倉庫時,我甚至吊兒郎當的恐嚇:“我敢叫號,你今天的貨不用我們的車運,就算來110幫你搬走,我回頭也都給你燒了。”
吳剛誇我那句話說的有樣,我並沒純潔到第一次說那些話,但卻是第一次腦子裏毫無阻攔順暢的這麼喊出來。
這挺自然的。連金笛假裝路過跑到這裏來看我時,我同樣對別人這麼喊過。
我和她除了在電話裏,沒有再次說過話。我想這都怪我自己。
上網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比我大很多歲的結了婚的女人。老公有點錢,自己家裏在外地港口養船,在一條不算繁華的小商業區買下了接連的幾家門市。
認識不久,就在她老公下午出去巡生意的時候,我在她家裏睡了她。我和她都挺害怕,我甚至沒得及抽根事後煙便穿上褲子要她陪我出去玩玩。
她說那很刺激,我也同樣。尤其當她告訴我,她的老公有個弟弟是外地的混子,家裏藏著私槍時,我有種衝動留在家裏等著她老公開門。
我想看看他驚訝的模樣。
我希望這是發狂,而不是發瘋。因為我開始害怕平淡,也厭倦沉重,總想打破什麼,哪怕遍體鱗傷。
她問我她是不是一個賤女人的時候,我笑著誇自己才是最賤的。放著幹幹淨淨的馬子不睡,偏偏跑出來睡一個比我大很多歲,生過孩子的老女人。
不過得承認,她還算漂亮。帶著鑲滿鑽石的手鏈陪我去模擬廳開摩托,那群渾小子都吹噓我頭衝桃花命靠上了款姐。我沒搪塞,因為我看到金笛在那裏死氣沉沉的盯著我。
我摟上了女人的腰,隔著短袖牛仔我也探上了她的胸脯。就在所有人的眼光下,女人嗲聲嗲氣的推開我的手,輕輕扇了仍在看著金笛笑的我的臉。
從那以後,金笛打通我的電話後隻是一遍遍提示著她要離開的時間。
我真想告訴她,不要讓我去努力記住一件事。我不怕留不住、握不緊,我怕逃不開,躲不掉。每個人活著都會經曆一條條分割線,掙紮著逼人發瘋的都是那些未完成的回憶。
於是我給電話本上每一個認識的女人打電話,一直到李桐被吵醒後發出的憤怒的咒罵聲傳來時,我才安穩下來。
李桐抱怨幾句,話又轉到汪洋那裏。老家那座韓國娛樂城還在繼續建著,經過上次那事韓國商人也學聰明了,從北京引資合作。廣告上打出投資九千萬,實際上雖然沒那麼多,但也不會少到哪裏。當然,錢投的越多,汪洋啃下來要花的時間也越久。有著政策的保護,韓國人並不賣汪洋的臉。
“弄殘他得了。”我咬牙說。
“中國人和外國人命都一個價?”李桐老練的說:“別說弄殘了,弄掉一根頭發,都得被逮進去關幾年。”
我譏笑自己火氣越來越大,聊賴的問:“那汪洋怎麼辦?天天賭人家工地去?”
“汪洋哪像你?”李桐自豪的說:“他肯定有辦法唄。”
聽著李桐絮絮叨叨繼續講著,我便那麼安靜的睡了過去。
在她眼裏,或許我還是個漂在街麵上野混的小子。但很奇怪,當一個女孩子沒有避諱的責備我,甚至偶爾還會讓我這種男人依靠的時候,我竟有了著落。從別人眼睛看到希望是種負擔,我隔著電話丟給她,幸運的是,她從沒讓我絕望。
不過黑子不會懂得這些。我還在市場周圍衝過路的出租車揮手驅趕的時候,黑子打電話讓我回到依網情深幫著於悅解決麻煩。
急匆匆跑回依網,於悅正趴在桌子上兩隻手指交替點著鍵盤。聊天室裏的名字起的不錯——儀表廠工程師,二郎探頭看完後一把便把於悅從椅子上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