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張的家夥沒有來,汪洋根本沒搭理開車來的司機,隻是冷淡的讓他回頭轉告,既然官司沒打完,就把這事一起告到法院。
幾個雷子悻悻的離開,我想這種事他們見的絕對比我要多。
“新來的兩個會計你盯著點,還有你們,別讓他倆往這裏領人。”汪洋對長勝和我們說完後便離開了和平區,似乎頭午的氣隻因為那兩個人而起。
“進來不就為了賺倆閑錢嗎?還敢在這玩陰的?”我疑惑著嘀咕,長勝倒是認真的皺起了眉頭。
留心了幾天,倆會計還算本分。雖然場子沒正式營業,但錢已經在進進出出。一些我沒見過的哥們開始陸續進入和平區,彼此問個好認個臉,大約三四十位。倒不全是我們這種混子,有些哥們打眼看上去就是生意人,說話順著別人說,能把別人捧的高高興興。我不大會與別人打交道,但很喜歡認識新哥們,那陣子的酒局安排了不少,合得來的人也交了不少。
蘇哥、小飛以前是做安利的,據說幹的不錯,飛過澳洲。老六、老八並不是哥倆,市場門口烤肉的攤子號而已,有個小子喝大了想把點上卻沒動口的肉串退掉,動作不大講究,他把串撇到了老六的腳前。因為這事,兩個人把那小子按在路邊開了瓢,後來一直跟著汪洋的朋友賣賣水貨和二手手機。還有老貓、小車等等,都有他們的過去,都有他們的脾氣,現在又都走到了一起。
在這些人麵前,我沒什麼資格充大,但我也不是剛出來時見誰都崇拜的小崽子。稀鬆平常交著朋友,倒還算有點事情可以打發時間。
和平區的廣告沒有汪洋所說的那樣子掛一個季度,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外地遊客給旅遊部門寫了封信。先是誇城市幹淨漂亮,那其實是因為市裏沒錢興建大企業、大樓盤,後是提了幾個旅遊時發現的現象,其中一條就是我們那不堪入目的招聘廣告。
礙於情麵,汪洋同意車隊把廣告撤掉,重要的是,和平區的小姐早已足夠。應該是一百六十多位,登過記。迪吧小姐喜歡嗑藥,嗑藥的小姐又需要多招客人。雖然汪洋開業期不想抽水,但誰都清楚抽水是早晚的事。必須登記,免得場子裏的小姐缺錢又不想受雞頭管,從外麵拉來雞頭馬姐分我們的錢。
馬姐指的是女性雞頭。時代變了,女人都要求撐起半邊天,我們這行當然也不例外。況且強迫小姐出台的事經常被抓,男雞頭大多換成了感情和外貌去哄騙,真正靠暴力收押小姐的,多數是這些馬姐。
女人心、海底針,或許她們真的有種神秘,但同樣,她們心裏也都藏著最能傷人的東西。比起男人,毫不遜色。
斧頭家離我家不遠,因為不常回去,我總讓斧頭幫我捎一些東西。老爸老媽日子過的簡樸,魚蝦肉蟹總是藏在冰箱裏等著我回去才肯做。從會計進門後,汪洋便讓我們簽了份檔案,每月都發工資給我們。錢不多,孝順一下父母還算足夠。一來二去,父母跟斧頭很熟,與斧頭的家人也成了要好的街坊。
有一天斧頭沒來上班,我多少有些不滿。既然拿了錢就得辦事,我讓東子去找找人。然而東子傳回的消息讓我厭煩,斧頭把一個鄰居打了,而且是個女人。和解完事,斧頭正在醫院裏道歉。
斧頭凶是凶,但他是我們這些人裏麵比較純的一個。打個比方,斧頭這大半年晚上跟我們出去玩,找小姐的時候總是喊來同一位。哪怕躥台需要等,他也不在乎。用他的話說,他怕他的那個鐵子知道他找別的女人後會生氣。
沒人罵他傻,他和我們都知道小姐不玩感情,那隻是他喜歡的方式而已。
等到中午斧頭進了場子門,我急忙走過去問問原由。
“她說我不是我媽我爸親生的,罵人也不能什麼都罵,我就踹了她兩腳,還他媽踹進醫院了。”斧頭尷尬的說。
我沒當意,提醒他別偷懶後就把事情抹了過去。
沒幾天給母親打電話問好時,母親忽然提起斧頭的事,告訴我自己管著點自己,別學著別人打架鬧事。
無論我變成什麼樣,這個世界上仍相信我是好孩子的,隻有我的父母。我想,即使我以後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她們都不會這樣看。所以我沒反駁母親,隻是對那個嘴賤的女人有些氣憤。她讓我的父母討厭起我的一個哥們,這就像從我的身子上活活挖掉一塊肉。偏偏,我的生活離不開這些早已糾結在一起的肉,哪怕已經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