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棋牌(1 / 2)

我們每個人都避開了,真的沒味,但沒人願意聞。不是因為它即使幹淨仍是糞便,而是因為它糟蹋了我們對自己生活的自豪。

“吃香的、喝辣的、吃嫩雞,操老逼。這他媽是誰以前整天掛在嘴邊的?”修鬼終於看不下去,沒嫌髒打掉了和尚的手,“你他媽捧著別人的屎,你不嫌掉價,我他媽是你哥們,我掉不起這份價。”

我急忙拉開修鬼,捧著和尚的手說:“是沒味。可咱就是守著爛攤子也不能到糞坑旁邊丟人,是不?”

讓我吃驚的是,和尚突然蹲了下去,捧著雙臂埋住了腦袋。什麼聲音都沒有,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哭還是笑,但我們誰也沒勇氣去掀開他的胳膊看一看,哪怕是湊在他身邊仔細聽一下,也沒人敢做。

我感覺自己的頭在發燒,也許是我的四肢開始發冷,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哪裏出了錯。我想笑著拉起和尚,可惜我忘記了真正的笑聲的模樣,我想靠在和尚身邊陪著他哭,但我知道,哭這玩意不屬於我,沒人會因為我哭留下同情,或者隻有幸災樂禍。

“我們經理說了,這是科學,真沒味。”半晌,打破沉沒的是和尚抬起的笑臉,一時間,我竟搞不懂到底腦子被打壞的人是他,還是我們。至少他的勇氣比我們要多的多。

我把加上自己和哥們的三份紅包偷偷塞給了斧頭,“有空捎他家去。”

“我他媽也沒臉去。”斧頭躲著我的手說:“

“你他媽沒臉去,當初你有臉帶他走?”二郎不依不饒的罵。

斧頭第一次沒有還口,扭頭看著大街。一個路人走到公廁前詢問價錢,斧頭發狂般把廁所收費口上的飲料報紙都摔在了地上,“滾,都他媽滾,要拉就到大街上拉。”

我回頭喊過了和尚,“今天休一天,哥們陪你出去玩。”

和尚甩掉手裏的玩意,拉著我的胳膊要煙抽,“峰哥說去哪,就去哪。”

可我想不到應該去哪,城市這麼大,窗口這麼多,但刮起了風,所有的窗戶就會死死關上,留著我們這些塵土到處飛揚。東一片,西一片,不再是完整。

“去和平區吧。”修鬼咳嗽一聲,“長勝前幾天告訴我和平區缺人,帶和尚去看看。”

斧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沒有反駁,隻不過他仍沒有跟我們走。東子不滿的罵斧頭不給麵子,我製止了他的脾氣。我想,如果一個男人可以難過的話,那時候的斧頭一定比我要難過的多。因為至少我們在一起挨,而他,卻是一個人在猜著自己的將來。

在和平區的二樓,我們對著空蕩蕩的場子發呆。和尚還是笑,摟著小姐在欄杆旁吹那些我們聽過無數次的舊事。

“狗改不了吃屎,都被打彪了還記得叫小姐。”東子哼唧著不滿。

“以後別再提吃屎這倆字。”我有氣無力的念叨了一句,“晚上不是有節目嗎?讓下麵的人現在上台上鬧一鬧。悶,我真想一頭把自己栽下去。”

修鬼連忙跑下去張羅了一番,領舞的丫頭不愛動,倒是幾個主動登門免費出演的樂隊興高采烈的彩排起來。

主唱讓我挑歌,我受不了他們鬼哭狼嚎的叫聲,拉過和尚問他要聽些什麼。

“咱以前念書的時候,我也參加過合唱團。峰哥,那時候我還穿我爸的西服,家裏沒紅領帶,我把紅領巾紮進去了,我腦袋夠用吧?”和尚笑眯眯的說,“我記得那次咱學校拿了第三,唱的是小學學的那個娃哈哈。”

邊說,和尚邊扭了幾下脖子和手,笨拙的動作隻能讓我們勉強的賠笑。

“從小你就是個傻逼。”二郎伸手想抽和尚,但懸在半空一直沒放下,“就唱娃哈哈。”

二郎衝樂隊喊過後,樂隊居然啞巴了,為難的讓我們換一首他們練熟的曲子。

“不會唱就滾,以後再別進這個門!”二郎暴躁的吼罵,樂隊這才不情願的回憶起調子。

主唱的嗓子很好,當忙活半天他終於開唱後,場子裏忙這忙那準備開工的人都湊到了舞池,有人叫好有人喊孬。熱熱鬧鬧的聲音中和尚又笑了,隻不過,這一次他笑的很真。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笑開顏……”

我第一個站起來鼓掌。我們的社會是花園,每個人都像鮮花一樣綻放。擺出了笑臉,根子卻在土裏拚命爭搶。陽光照耀在我們臉上,多麼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