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個哥們倒騰電話。”我直言,“現在街上的小偷也多,從他們手裏弄部新電話二三百塊錢。我琢磨著倒倒手,把電話弄來送汪洋朋友那賣,少說一部賺個五七八百的。”
“準成嗎?”修鬼搖頭說:“少來少去行,能有那麼多?再說了,這事捅出去,不好收拾。”
“操,他媽的二手電話一半都是偷的。”我不屑的說,“我又沒自己去偷,我碰巧買的,我就不信這點事能有什麼。電子市場裏汪洋挺硬,咱現在不靠他,還等什麼時候靠他?”
“你這話有道理。”修鬼深沉說。
東子就是一直點頭,雞頭則已經興致勃勃的算起能有多少水頭。
這種事在稍微大點的城市裏很常見,手機販子大多磨蹭在公車站點,先打量好人後再搭茬,一部N73八成新,五百足夠拿下。雞頭拿的第一部,甚至隻花了三百。當然,本地小偷賣的價格要高的很,而且經常自己翻新,連偷帶騙。
修鬼先跟二郎探道,在公車上坐了幾個來回,才碰到一個熱情的家夥主動推銷,說自己著急用錢,手裏的電話他們有沒有興趣。
基本上開場白都是這樣,修鬼看了看,給了二百。那人沒講價,拿了錢下站就下了車。
回頭修鬼把電話給了我,我則送去電子市場,看在汪洋的份上,市場裏的人痛快的收了貨,賣出去以後他留一百櫃台錢,其他都給我。
大概倒了七八部電話,賺了不到三千後,哥們們抱怨整天浪費時間去找手機販子太累,雖然時間不過就是用來浪費的,可我也認為這錢確實拿的辛苦,更重要的是,我們沒臉把事情說給任何朋友聽。
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找找朋友直接找出賊頭,可我沒這個膽子,我明白自己在銷贓,但我逼著自己不明白銷贓是犯法的。盡管如此,我仍理智的要求自己不要去挑釁警察,雖然這種矛盾很可笑,可誰又不和我一樣,每天這樣可笑的活著?
幸好,或者是不幸,在我猶豫中,我那檔子事早早的出了麻煩,而且不小。
東子收電話的時候著了道。不是被騙,而是被訛。
東子和和尚搭上一個小偷後,小偷把他領到街巷裏看貨。東子拿著電話正在研究,巷子口已經堵來幾個小偷的同夥。
小偷直言不諱的笑,說東子偷了他的電話被他抓了正形,威脅東子要麼賠錢,要麼去派出所解決。
當然,不必相信可以真的到派出所裏理論,如果不肯破費,大多在路上就已經被修理掉了。東子混了那麼久,這點道理自然明白,首先動了手。
幸虧東子的手黑而且脾氣硬,大概是看出東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那夥小偷雖然圍起來踹了東子一頓,但始終沒敢下死手。
去醫院看東子的時候,他耳朵邊上的頭發已經被剃掉了,那裏縫了幾針,針針縫在了我的心口。
和尚沒事,誰也不願意去打一個傻子,除非他隻剩下傻子可打。
我太高看了自己,立即打電話報警,在所有人的勸阻下。
警察處理的不快,告訴我等待加等待。當我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等來的卻不是他們,而是汪洋的拳頭。
就在和平區二樓,汪洋狠狠給了我一拳頭,在我點頭向他主動問候的時候。
“你他媽越活越膩歪?”汪洋劈頭就罵:“這種逼事你去報警?查完了你陪著一起進去蹲著?”
我心裏登時透明,這是一個圈,繞來繞去我隻會把自己繞進去。
“我賤了。”我沒有揉那些被打痛的臉皮,而是搖頭笑。
長勝多嘴過來問經過,我說完之後,長勝不滿說:“被打了還不能出口氣?”
“你自己找人抓去。”汪洋盯著我說:“你要是想出氣,你就自己去抓。到了派出所那裏,查來查去你撈不到什麼,自己還得進去。再說了,抓到了能怎麼?都是他媽外地竄過來的,打完了你得賠錢,他們可都是有錢寧願進去吃牢飯的人。你能熬過他們?”
“想好好過日子,就老老實實的。去外麵走一趟你沒看明白什麼事?該死一樣得死,脖頸子再硬,上麵都有人騎著。”汪洋丟下這句話後,直接否掉了我的想法。
我沒有憤怒,就是覺得有點無聊。
我想報複建國,可原來報複一個人需要得罪更多人,我想找便宜道賺錢,可原來每條道都有深淺,讓我不得不隨時準備跌倒。我邊嘲笑阿獸那些過著沒死沒活的日子的人,邊嘲笑自己同樣找不到一個明天可以繼續做的事情。